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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家
发布日期:2024-07-24    作者:王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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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每每得到与故乡有关的片言只语,王摩诘的这首《杂诗·其二》,就会像潮水一般,占据我整个脑际,甚至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黯然神伤!

人到中年,对家乡的感情愈发浓烈。常常端起饭碗想起儿时的缺衣少食,看到某个景色就会联想到故乡的山水,谈起家乡的某件事情或某个人更是少不了普通话夹杂着方言眉飞色舞,梦里在家乡的田野奔跑,用老家话的吼喊把自己惊醒都已司空见惯。每当这个时候,就想回老家去看看,好像能够纾解乡愁的方式就是脚踏着家乡的土地。

前几日,老妈像候鸟一样,在几个儿女处奔波了一大圈,执意要回到老家一个人待着,她说喜欢安静,其实,我们姊妹几个都知道,老妈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了,就是老妈最大的心安,最直接的幸福。

周末一个人,走进村子里的街巷。四周静悄悄的。几个老人在靠大门的树荫下摇着扇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待我走近,他们认出了我,用扇子指点着和我打招呼。邻居老王头颤颤巍巍地起身,说都没认出我,老眼昏花了。我连忙扶他坐下他说我还是个娃娃,怎么就头发白了。五十好几的我,在他们眼里依旧是个“娃娃”,好温暖。

老妈知道我要回来,早早的收拾很久未用的大铁锅,弱小的身躯几乎趴在锅台上,使劲地搅着锅里的搅团,我连忙接过擀面杖,怨着老妈费劲做这东西。老妈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说:趁妈还在,能吃上你最喜欢的搅团,就是你这个儿子最大的幸福。来,一碗燃窝搅团,再来一碗鱼鱼,妈再给你来点软呱呱,辣子放红点才香。我可劲地打着饱嗝,老妈还给我塞过来一大片金黄锃亮的呱呱,说这个帮助消化,多吃点。我用干脆的呱呱挡住我的视线,呱呱背后的我已经泪流满面。

帮老妈清理了一下常吃的药,过期的给扔了,需要补充的随手记下。把冰箱里的东西也清理了一下,老妈在旁边一直说,没坏还能吃。都从过年放到现在,已经半年了,吃了对身体不好。把买的一大包新鲜的蔬菜和猪肉给她理好,收了晒在院子里的被子,叮嘱老妈晚上早点关门,手机24小时保持畅通,身体不舒服,及时给我们姊妹打电话。

离开的时候,街道上已经安静许多,那几个谝闲传的佝偻背影已经消失在自己的大门里,唯有一两只老狗,站在街边,半信半疑地摇着尾巴,打量我这个似曾相识的陌生人。太阳将半个脸藏进了那一排粗壮的白杨树后面绿树、田野、村庄,在夕阳的余晖下变成了一幅美丽的剪影,印刻进我的脑海。

什么是故乡?就是当你年幼的时候,极力想挣脱她的怀抱,扑向外面的世界,却被她粗粝的食物打磨出独特的味蕾,被她淳朴的乡音晕染出独一无二的性格,在放飞几十年之后,被老屋牵绊着,被村口的老槐树召唤着,被门坡的那杏树指引着,急切地扑向她,又伤心地离开她,在远离她的地方用无数个梦来思念她。可当你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地回到老家时,只有苍松翠柏中的亲情,才能牵挂住你再也无处寄放的思念。

回老家,真是一件伤感的事情,也是每一个游子一生都走不出、走不完的心路。此时此刻,回望故乡,韩子厚的《零陵早春》萦绕心头:问春从此去,几日到秦原?凭寄还乡梦,殷勤入故园。(金属科技公司 王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