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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红了
发布日期:2022-08-11    作者:李晓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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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练完算着时间还早,随着人流走进每天路过的早市,早市的入口有一对卖核桃馍的小夫妻,刚出炉的核桃馍香气扑鼻,让人不由深吸几口细嗅其香。经过馍摊才几步远诱人的核桃馍香就被一股麻香替代,在不远的前方一个大姐的脚前放着两个大竹筐,里面装满了红艳艳,油亮亮的鲜花椒,熟悉的味道总会引起心绪的起伏,不由心中思量死牛坡的花椒也该红了。

韩城的花椒还没有大规模种植的时候,爷爷就在家里一片叫死牛坡的荒地上种植了浑身带刺的花椒树。那时的庄户人家还有吃不饱饭的,家里的地尤为金贵,家家都是种植粮食先解决一家人的温饱问题,只有开出来的坡荒地种粮食收成太少才会选种其他作物,爷爷给我家死牛坡地选中的就是耐寒,易活的花椒树。

从春天开始爷爷就起早摸黑忙碌在那片坡上,锄草,施肥,雨天修堤挡水,“黄天不负下苦人”是爷爷那时候的口头禅,日复一日的劳作在艳阳似火的夏天有了满坡的“红霞”馈赠。花椒采摘的季节,一到坡下就能闻到那鲜﹑麻﹑香的味道,低头前行一个不小心,就会撞上一簇猩红,椒粒红圆,点缀在枝桠间,红强绿弱,直逼人的眼球。摘一粒用指尖轻掐,一股厚重的麻味直顶鼻腔,馨香浓长。

摘花椒的人睡不到自然醒,心里装着满坡的花椒睡觉都不会太沉,天边刚露鱼肚白爷爷就像叫鸣鸡一样在院里闹出动静来,母亲和父亲听到响动赶紧起身洗漱挑上挑担就向满坡的“红霞”走去。等奶奶带着我给他们送早饭时,坡底的笼已经被鲜红的花椒装满了好几个。爷爷,父亲和母亲坐在地头喝水吃馍时,勤劳的奶奶也不会歇息,她手脚麻利的爬到一棵椒树下,拽上一枝花椒枝,把它的顶梢牢牢的踩在脚下,然后左右开弓用指尖掐摘花椒,一不小心被刺戳到,她也只是用衣袖轻抚一下继续采摘,一顿饭的功夫笼里的花椒已经有半。

吃罢早饭的父亲把笼里的花椒装进架子车里,准备送回家趁着好天气进行晾晒,收拾好送饭的家伙事,奶奶带着我跟在父亲的身后帮忙推车。记得那时候村里的路是高低不平,跟在后面推车的我经常被无法预料的土坑闪的脚下一个趔趄,拉回家的花椒被父亲用笼一趟一趟转到屋顶平台,薄厚均匀的散开,这时的太阳已有了“烤”味,晒花椒刚好。约莫晒到下午四点多,奶奶就把在厅房歇凉的我吆喝起,婆孙俩戴上草帽,拿上铁筛和小扫帚向屋顶走去,此时的屋顶热的烫脚。我们把一整片的花椒扫成一个个小堆,再用小扫帚轻轻拍打,把花椒里面黑溜溜的花椒籽拍打出来,然后用手轻腾让黑溜溜的花椒籽落到地下,把失去水分身量变轻的花椒倒腾出来,这样的操作要反复进行好几次,最后再把剩余的花椒籽和花椒粒用铁筛过一遍才算祛籽成功。如若偷懒花椒籽清除不净,晒干保存的干花椒就会被花椒籽的油反噬,影响花椒售卖的品相,一斤要差好几块。

采摘一季花椒的经济收入是那些年家里的主要经济支撑。每年花椒红满坡的季节,我们家的状况和打仗别无一二,一家老小齐上阵忙着把满树的“钱豆豆”摘回家。摘椒虽苦,可是当一家人围在一起计算收获时却是满满的幸福与满足,小孩子的我也能趁机从爷爷手里多讨要几张毛票,在卖冰棍的自行车前豪横一把,声音响亮的喊一声“买两根奶油冰棍”。

当爷爷老的干不动农活时,死牛坡的花椒树也老了,它们或被虫害,或莫名其妙的干枯,爷爷摸着花椒树上流淌的树胶黯然神伤。在父亲的建议下满坡的花椒树砍倒重栽,新的花椒树在父亲的伺弄下郁郁葱葱满树漾绿,转眼间那枝条茂盛的枝丫间竟也猩红簇簇。记得新树采摘第一年的冬天爷爷因病离开我们,在他弥留之间给我们留下了奋斗真言“黄天不负下苦人”。

又是一年花椒红,家乡死牛坡的花椒林里一定是肥红绿瘦满园飘香……(汉钢公司动力能源中心 李晓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