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家乡的宁静,初冬的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早已光秃秃的槐树洒向家乡的黄土地。过了寒露已是初冬,我仍然穿着秋日的衣装漫步在老家的小路之上。入眼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路边的树上早已没有了成片的绿茵,只剩下一颗颗红彤彤的柿子还挂满枝头,耳边不时传来喜鹊渣渣的叫声,似乎整个人的心也愈发的平静下来。
不觉间前方的一片废墟映入眼底,原来是今年绵绵的秋雨将家里的老窑下塌了,再坚固的房子终于也没能顶住岁月的侵蚀,四间窑洞已经全部坍塌,滚落的黄土也早已将院子填了大半,只剩下被埋了半截的核桃树漏出了他的散枝,两只小松鼠在枝头追逐着,似乎是被我的到来无意惊到了,嗖的一声窜入了边上的麦田无影无踪。眼前的破败让我不由的心里一酸,儿时熟悉的画面不禁浮现在我的眼前。
家里的老窑是爷爷在上世纪60年代初举全家之力建造而成的,不同于陕北的窑洞,我们关中平原的窑洞从远处看是看不到的,是先祖们用自己的智慧,借助一定的地势在平地上向下开挖,然后在深坑里面在掏出供人居住的窑洞。小时候常听爷爷说起,当初为了给两位大伯成亲,举全家之力历时一年时间才做出了这项伟大的工程。80年代之时随着生活条件的逐步改善,村里人都开始搬离窑洞,在平地上另起桩基铸成了砖混的房子,窑洞也就随之闲置了下来,只是放置一些家里长期用不到的农具、草料等等,但老窑确成了我儿时的欢乐谷。
每年春天老窑的门道及窑边迎春花是我们所有小朋友最喜爱的植物,一到放学约上几个小伙伴,在老窑里的院子里捉迷藏,玩沙包,踢毽子,跳皮筋,简简单单的活动确让大家乐此不疲,终于玩到快要天黑了,一个个将盛开着的迎春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手里再捧上一把,兴冲冲的往家里跑去,一朵朵淡黄色的迎春花成了春天里最美的颜色。夏季老窑更是家里的宝,那时候谁家的老窑要是还能住,能在朋友圈里吹上几天。炎炎盛夏里,面对着快四十度的高温,母亲总会提前将老窑打扫一番,提前将被褥晒透,等到中午全家人便能够舒适的躺在老窑里面避暑,外面虽然三十几度的高温,但是窑洞里因为特殊的地理构造,一般只有十几度,躺在凉爽的窑洞之中,身上和身下是晒得暖融融的棉花被,那滋味至今令人回味,待到午后再从老窑的水窖里面捞出提前冰镇好的西瓜,一口下去瞬间炎热的暑气一消而散。等到了丰收的秋季,老窑边上的酸枣也同样带给了我们小孩子丰收的喜悦,一帮小伙伴整日的徘徊在老窑上,盯着一粒粒的酸枣由青变红,然后比赛着谁能够摘到最多的酸枣,虽然不时地有人被扎的哇哇大叫,但却总挡不住美味的诱惑。
如今伴随着时代的发展,农村的生活越来越好,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新房子,用上了空调冰箱,村子里老窑已逐渐成为了过去,慢慢的逝去在岁月的长河里。也许再过多年,我们的下一辈已经无法理解关中平原上的老窑文化,但老窑留给我的回忆却终将难以忘怀。几十年的时光里,似乎一切都改变了,但却又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韩城公司 曹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