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父亲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偶尔接到父亲的电话,也是说完正事就匆忙挂掉电话。我非常清楚他老人家怕电话里说的时间长会多花费钱,不到万不得已的急事,是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父亲一辈子节俭习惯了,这些细节我都能理解他,所以只能在挂掉电话后,心里默默地想着他说的话。
近几年随着父亲年龄越来越大,有了一些老年病,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次数多起来了。有一天中午,电话响了,我拿起手机接听,听到父亲低沉的声音,以为家中又有什么急事,我急忙问:“爸,有什么事么?”父亲语气明显没有平时那么急躁:“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絮絮家常话。”于是长达近一个小时的电话里,父亲絮絮叨叨着又怎么和母亲发生争执了,大姐又失业了,母亲着急的操心着求亲戚们帮忙找工作。老了老了,和母亲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大姐都不和他亲近了,很生分,又担心是否自己那句话没说好,把人家惹恼了,自己的血糖值控制的还在合理的范围内,给母亲建议的健康饮食细节母亲听不进去……父亲很烦恼,说了老半天,我一直安静地听着。
以前我总是在说的过程中插话,这次我突然非常的理解父亲。他只是想要诉说,只是想找个可以倾听的人。从父亲的言语中,我一下子感觉到父亲的孤独感。那个曾经在家说一不二的顶梁柱,突然用这样悲凉的语调,曾经电话里从不多说一句话的,突然絮絮叨叨了这么久,曾经风风雨雨几十年扛着家中大事一声不坑的,突然那么的脆弱无助。在我的内心一直像山一样的父亲,突然间让我看到了他的疲惫又无奈。
我郑重地给父亲许诺:“爸,不怕,你什么都不要怕,有我呢,你以后的生活有我照顾你呢?”父亲执拗的声音传来了:“爸不需要你照顾,只要和你多说说话就满足了。”一句话说完,这边的我已经泪流满面。我一直依赖着父亲,理直气壮地在他的庇护下成家立业。现在,这个孤独的老人需要陪伴,需要儿女常回家看看。这个周末,我一定回去,去看看我的老父亲,我最敬爱的人,陪他好好絮絮家常话,听听他的唠叨。(韩城公司 王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