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扫一扫

土窑洞里的炕围子
发布日期:2021-08-11    作者:薛生旭    
0

  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和父亲一起到老家周围的村庄里收购粮食,不单是各个村子里的人都十分热情,更多的是我能在这些人家中能见到“驮驮、马灯、笸箩、簸箕”等等,一件件正在从我们眼里逐渐消失的东西,总能勾起人的无限怀恋,而最令我难以忘怀的数我在土窑洞里见到的炕围子了。

土窑洞里的炕围子

  在一次收购粮食时,太阳刚刚跳出山头时,我便和父亲到卖主家从仓窑的架洞开始装粮食,卖主是父亲的熟人,也在一个劲儿的帮忙着。因为卖主患有腰病,而且只有能供人走的小路,所以只能是我和父亲一起到山坡下背粮食肩扛到三轮车能开到的马路上。两趟下来,我已经感觉双腿发软,喉咙开始冒烟了,父亲却依旧扛着,粗壮的小腿暴起了青筋,额头和脖颈上一道道皱纹里的汗水,夹杂着袋子上掉下的泥土,仿佛汇成深沟里混杂着泥土的河水,在纵深沟壑的黄土高原上流淌,却依然像老牛一样,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边走边说:“累了就歇歇,没人催着你”,说完又自言自语地叹气到:“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苦都吃不了了,若是生活在以前,一定会饿死的”。

  父亲又扛了一趟,见我实在没力气干活儿了,便领着我向几十年前打下的两孔土窑洞走去,准备到去找点水喝。进入院子确实是平淡无奇,墙面满是雨水冲刷过的岁月斑驳的痕迹,不过打扫的很干净。听到门外面进来了人,屋子里出来的老大爷和老大娘,很是热情地把我们接进了窑洞。窑洞里从柜子、灶台到地面和墙上的相框都一尘不染,尤其围着土炕一整圈用油漆画上去的炕围子,仿佛是镶嵌到墙壁里的,与墙壁浑然天成。

  炕围子最里面是一块深草色的长方形面,擦拭的十分干净,仿佛是刚刚画上去的。向外是两道颇具纹理却截然不同,中间夹杂着粉根白瓣的花,也许是莲花,也可能是杏花货桃花,甚是惊艳,而我确实叫不出这种花的名字。最外层是一副连着的画,竹、花、云、鸟、兽样样俱全,我仔细观察下,没有一株花的形态是一样的,云在画中若隐若现,不抵近看,根本发现不了。兽我只是认识老虎,这还赖于旁边的字,另外一副兽图是牛角、羊耳、鹰爪、马尾,我确实没看出来所画何物,不过每一朵花、每一只兽都特别饱满,像极了我们对生活的热情。问父亲所画何物时,父亲也略显尴尬地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认识,我小时候在你爷爷的炕围子上见过,不过都模糊的看不清了”。

  老大爷看我对这炕围子十分钟情,便高兴的给我介绍起来,原来这些画都是老大爷成亲时,由他的父亲请十里八乡有名的“画匠”画的,具体画的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知道是象征吉祥的,因为老大娘很是勤快,经常对整个炕围子擦灰,又不允许任何人对炕围子磕碰一下,所以几十年下来依然光亮如新。当我问老大爷可不可以拍几张照片时,老大爷高兴地说:“没事,你随便拍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像你这样的年轻娃娃们,没几个会喜欢这东西了”。

  拍完照片老大爷招呼老伴儿去做饭,这个时候并不是饭点,父亲好说歹说老大爷方才作罢。趁着闲暇之余与大爷聊起了陕北人的生活习俗和古老文化,“抬楼子、杀猪放生、豌豆打酱”等等,对于我这个“半吊子”陕北人来说,确实耳目一新。这些父亲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对这些较为熟悉的二伯却远在延安最南的黄龙。直到父亲唤我说天不早了,还有几袋粮食要扛,这“主宾尽欢”的“探讨”才算结束,我也不得不告别热情的大爷。

  回去的路上,父亲继续驾驶着他的三轮车,我坐在旁边,边走边和父亲聊起了今天的见闻。父亲告诉我,陕北的文化就像陕北的黄土一样厚重,承载了几千年依然令无数人着迷,而陕北人的热情,亘古有之,传承了几千年依然勃发生机,我所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在他去过的十里八乡,每一家人同样热情好客,就像是炕围子上的画,尽显饱满和激情。(汉钢公司炼钢厂 薛生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