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父爱是一种极其深沉的爱意,轻易不会表露出来。小时候不懂,直到长大了,亲自动手做了父亲曾经习惯摆弄的灯笼,知道其中的艰辛,方才明白过来,是了,灯影重重间,是深深父爱。
老家有正月十五碰灯笼的习俗,一般孩子们拿来玩耍的灯笼都是由舅舅家送的,但是由于舅舅家路途遥远,对于舅舅的灯笼只能是奢求。父亲做灯笼的手艺可能就是那时练习的吧!
看似简单的竹灯笼其实并不简单,需得经过好几道工序,其间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前功尽弃。做灯笼更是个细致活儿,我实在想不明白,看似五大三粗的父亲是怎么做出那小巧精致的灯笼的。片竹、削竹、编织、定型、上纸、写字……一步步工序都需严谨。父亲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每当我在一旁“偷师”时,他总不忘像母亲一般唠唠叨叨,一边片着竹,一边讲着做人做事须得仔细谨慎的道理。灯影重重间,映照着父亲伟岸的背影,高大、令人心安。可我小时候总觉得不耐烦,这唐僧念经般的话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只在一边装傻充楞,亦或是夺门而逃。可我分明听见父亲的叹息声了,绵长、悠远。可能那时候,父亲对我是失望的吧。
那一年春节,我破天荒取得了班级第一的好成绩。这可不得了,这意味着,我可以向父亲提任何要求;我就寻思着可以让父亲多做几只灯笼,从初一到十六一天一只不重样,羡慕死那些小孩儿们,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索一夜,最后决定还是让父亲给小伙伴们每人做一只灯笼,一起耍吧。想着自己英明神武的决定,我止不住嘻嘻地笑出了声。在接受完父亲一年一度的“审查”后,我向父亲提出了那个思索一夜的英明想法。他略微沉吟,点头答应。我却不知,为了在我们斗灯前赶制出足够多的灯笼,父亲的手掌磨破了皮。我更不知,春节走亲访友回家的父亲连夜赶工,当我在床上做着与伙伴们耍灯笼的美梦时,另一间房子里依旧灯火通明。灯影重重间,唯有父亲的身影闪烁其间,夹杂着轻微的刀劈声。
那一年着实耍尽兴了,因为父亲的灯笼足够结实、花样也丰富,不仅满足了小朋友们斗灯的激情更是让那些小孩儿认我做了孩子王。我暗暗下定决心道,来年得更努力啊。也是因着一年年暗暗种下的那一颗奋发向上的种子,我的学业从未拉下,且出奇的好。父亲一直念着的仔细谨慎也刻在我的心间。现下长大,忆起往事,仍觉历历在目,心中酸涩不已。父亲知道的,他一直明白我小小年纪,贪玩焦躁是常事,寻常说理更是对牛弹琴,无甚大用。于是他想着这样一个法子,激励我不断向上,从幼苗步步成长。
父爱从不显现过多,它往往藏在重重灯影之间,若不细细分辨,难以寻着。只有在灯笼被糊上了一层红红的皱纹纸之后,提起它耍着,看着它发出的暖暖红光,方才能明白,灯影是重重,父爱亦是深深。(汉钢公司动力能源中心 韩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