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深冬,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风中夹杂着米酒的香味迎面扑来,那醉人的味道,让寒风中的我陷入了沉思......
酿米酒曾是外婆的拿手活,自我儿时起,每年的隆冬时节外婆就开始张罗着酿制米酒,淘米、泡米、蒸米整个漫长而繁琐的工序,年迈的外婆全程都是亲力亲为。如今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酿制米酒时外婆总会仔细的挑选出晶莹剔透且饱满的江米,头天晚上用水泡好,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开始围着灶台忙碌,她那双饱经风霜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一粒粒江米捞起,摊在白纱布篦子上,抚平江米粒、用纱布压实,接着用筷子扎出小洞......每一步都格外仔细,坐在灶台前烧火的她寸步不离的守候着那口大锅,不让我们这些顽童靠近。待大火蒸半个钟头后,还在屋外嬉闹的我们,就能嗅到了江米的清香,馋的我们口水直流,拉着外婆的衣角、抱着外婆的腿,嚷嚷着要吃蒸好的江米团子,外婆总是慈祥地掀开锅盖,笑着给我们一人盛一勺解馋。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等待米酒发酵的过程对我们小孩而言简直是一种漫长的煎熬,记忆里的我总是每天早上一睁眼就问外婆:“米酒能喝了吧?”待外婆说道:“快了、快好了。”我便开始算计着,趁外婆出门便迫不及待召唤我那些小伙伴们,一起偷偷地掀开米酒罐子。虽有酸涩,但每人喝那么几勺,也别有一番滋味。事后,外婆发现我们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总会摸着我们的头,笑着说我们是一群馋猫儿。我们掰着指头,数着等待宣布米酒好的那天,那酿好的米酒打开罐子,浓溢的香甜从四处弥漫而来,那一刻外婆把浓郁的米酒煮至沸腾,倒上鸡蛋液,一碗碗香甜的米酒鸡蛋汤就出锅了,馋的我们兄妹几个争着抢着要喝,我总是第一个端起碗等不及吹散热气就大口的喝着,外婆那一刻笑的直不起腰,说道:“慢点、慢点,我的乖乖,锅里还有。”那味道、场景至今都让我难以释怀。
那一年放寒假回家,看着满头银发、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的外婆吃力地围着灶台酿制米酒,我禁不住满眼泪花,对着孱弱的外婆说,以后不要酿制米酒了,太累了。外婆笑着答应着。事后,听我舅妈说,外婆那时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了,在我回去之前一直都卧床不起,听到我要回去看她的消息,立马精神了许多,念叨着我的晨妮子最爱喝我酿的米酒......那一刻我眼泪源源不断的落了下来,那个假期,我喝上了外婆酿的米酒,返校的时候外婆还特意给我装了一瓶,寒冷的冬天,暖心又暖胃。
外婆走的很突然,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外婆走了,走的时候还指着米酒罐子,说着让给晨妮子留着,她爱喝......那一瞬间我手里的勺子打翻了刚端起的米酒,心也和米酒一样散坐在地,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悲伤,任由泪水划过脸颊。
又是一年寒冬,当年顽皮的我已到而立之年,看着冬日里的米酒就会想起儿时那浓郁的老米酒的味道,想起外婆酿制米酒的情景。(汉钢公司设备管理中心 冀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