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在这丹桂飘香,秋叶凝红的季节里读起这首诗,心中难免有些惆怅。一种思乡之情油然而生,想起了生我、养我,居住了三十多年的四合院。
故乡的四合院是爷爷和爸爸带着工队亲手一砖一瓦建起来的。我们一大家“四世同堂”曾在那里居住过,那里有许多美好的回忆。四合院坐北朝南,院子里上下两层,东、西、南、北4个方位都盖满了房子,整个院子共十二间房。一大家人居住在一起,一点也不觉得拥挤,反而很热闹。四合院中间是大大的庭院,庭院中有一个花园,花园里种了一棵桂花树,还有好多种美丽的鲜花。院子的房顶是用红色的琉璃瓦装饰而成,院落地面是用青砖与鹅瓦石搭配铺垫的,雨后院子的地面不湿不燥,伴有泥土芬芳的味道。居住在四合院里冬暖夏凉,冬天可以很好的采光保暖、抵御风沙。夏天庭院里,空气清晰、通风流畅。宽敞的院落中可植树栽花、饲鸟养鱼。花园中的假山,叠石迭景、假山上细水长流。院子里景色优美、气候温和、居住起来宽敞惬意,尽显大自然美好风光。院落门口左右各有两棵米槐,夏天,由于米槐长势旺盛,两棵米槐繁茂的枝叶渐渐连在了一起。端庄而大气的四合院就掩藏在郁郁葱葱的枝叶里,显得神秘而有魅力。
四合院里记载着我们许多欢乐的笑声和有趣的童年往事,我们姐弟三个从小衣食无忧、幸福快乐。成长中印象深刻的是:每年的七夕牛郎与织女鹊桥约会的那一天,奶奶总会在庭院的中间摆放一个大圆桌。桌子上放满了西瓜、葡萄、核桃、苹果、石榴,橙子、蟠桃、哈密瓜、火龙果等各种水果,然后烧上几柱香,供奉传说中的织女和牛郎,然后让我们磕头跪拜,寓意以后能有美满的婚姻和爱情。待香炉里的香徐徐燃尽,奶奶告诉我们姐弟三个,在葡萄树下能听到牛郎和织女的对话。那时候的我们好奇而神秘的把耳朵竖起来,像雷达一样监听周围的声音,捕捉一切有关织女牛郎的音讯,心里充满了欢快和愉悦。等到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庭院的桌子上除了各种各样的时令水果外,还有香甜的月饼。一家老小,围坐在庭院里:欣赏着夜空中的明月,沉浸于淡淡的桂花飘香,品尝着可口美味的月饼。此番情景是何等悠闲、自在与惬意。而最令我们小孩兴奋的是:大年初一,随着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院子里像铺上了厚厚的红地毯。爷爷和奶奶坐在庭院中间,我们姐弟三个给爷爷和奶奶磕头跪拜,爷爷奶奶就将大大的红包递在我们手里。我们姐弟三个穿着新衣拿着红包,高高兴兴在院子里跳着唱着,一句句“过年了,过年了”,欢乐的童声回荡在整个庭院,到处弥漫着欢乐、和谐、幸福的味道。
四合院里,风景宜人、如诗如画。春天,矫情的太阳将温暖的阳光洒满整个院落。树木吐出嫩绿的新芽,像一个个小喇叭一样,鸟儿叽叽喳喳在枝头欢快地叫着,形成了一首纯天然的交响曲。夏天,院子里百花怒放、香气扑鼻。醉人的花香弥漫在庭院的每个角落。燕子飞来飞去,衔来细小的枝叶,忙碌着在屋檐下筑起了小巢。秋天,碧空白云、桂花飘香。葡萄架上那颗颗饱满的葡萄像一串串紫色的珍珠,令人垂涎三尺。冬天,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房屋树枝上,千娇百媚、婀娜多姿,犹如一幅生动逼真的素描画,银妆素裹的院落静静的屹立在村庄,显得那样安静祥和。
如今,故乡的四合院已不复存在。但是那些点点滴滴的美好回忆依然历历在目。我仿佛还能听见儿时追逐打闹的嬉笑声,依然清晰的记得人们坐在树荫下有说有笑的画面。由于村庄搬迁,家乡的人们恋恋不舍搬进了城市的住宅区。记得搬迁之前,爸爸把四合院里里外外看了又看……内心掩藏不住难以割舍的表情。奶奶坐在院子中间,细细地、慢悠悠地、一件一件地整理着衣服和物品,黯淡的眼神透露着伤感和不舍。她低沉的说:“我要等到全村人都搬走后,我再走。”看到奶奶伤心的表情,我的眼眶湿润了,我想这也许是奶奶对村庄的最后一丝依恋和念想。
搬到新村生活以后虽然一切都很好,但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也许是对故乡的怀念。三十多年的美好生活和点点滴滴怎能说忘就忘。灯火阑珊的夜晚,坐在高高的天窗边,眺望城市的夜景,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但是却依然想念家乡的淳朴和静美,想念家乡的天和云、一草一木、更想念家乡静谧与安详的四合院。
故乡的四合院寄托着奶奶的思念,爸爸的牵挂和我深深的眷恋。每当父亲想念家乡的时候。总会听费翔《故乡的云》这首歌。歌曲深沉而忧郁,唤醒了多少人的思乡之情。每次闲暇之时,我陪奶奶到外面散步,上下电梯,奶奶总是说:“还是咱们的院子好,宽宽敞敞、平平坦坦,不用上楼下楼,串门走巷,多方便。”而我能理解奶奶的心声,除了上下楼不方便,城里的房子少了家乡的味道。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故乡的四合院是我们的根,无论以后走到哪里,无论以后居住多高多大的楼房,故乡的四合院像一把烙印永远深深地印记在我的心里!(龙钢集团华富公司 赵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