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车里出来,婀娜榴枝繁石榴,就碰到了我的头。随便一望,盖伞低垂,翡翠乱搭,叶剪红笺花扑霖,嫩芽细炷千灯焰,榴子不红香自来。不知道一生与石榴有缘,还是命犯石榴。住在西钢东二区时,门前就有一排石榴树,住在现在的西钢新小区,门前还是一排石榴树。看着这醉心可人的石榴,想想,以前在老家时,整天泡在石榴树下的情景。
小时我很孤独,父母不在身边,爷爷奶奶不让和外面那些贫协、队长之类家的孩子玩,怕他们欺负,整天把我看护在院子范围内。院子虽不大,但爷爷父辈也是有讲究的人,房屋檩粗门阔石阶多且不说,光种树就是按照前槐枣,后杏榆,东榴金,西柿银的风水种植的。自我能记点事的时候,老家已遭变故,辉煌不再,院子里只剩下前槐旁榴了。开始看着这些树很烦,觉得它挡住了视线,甚至挡住了对远方的思考。当一人没趣时,就看石榴树从秃子慢慢生芽,悄悄结出骨朵。再在每天看麻雀采吃含苞欲放的花蕾的时候,想不明白一夜之间满树抽出了绸子般的花。
我那时弄不清石榴树是花卉还是果树,反正红如血流,点点似火的石榴花常使我依门凝望,看那变幻的火焰,看那跳动红灯,看着看着,忘了倚门而立,忘了孤独孑身,联想的翅膀早已与天翱翔,与燕同飞了。
夏天,孩子们泥猴般在门前卖弄屁股上的水痕时,我早已举着不知味的石榴开始啃了。就这个时候,都想与我互换位置,想把我的爷爷叫声亲爷。我爷爷见过世面,不愿承受乱了辈分的叫唤,赶紧上到杈多刺长的石榴树上,摘些没熟透的石榴,打发了一群咕噜乱转的眼睛。
石榴我是吃不完的,因此对其并不贪恋,哪怕每次在树下瞅知了时,碰它几颗石榴下来,也不去捡拾,任它烂掉。为此爷爷看出我不是一般的孤独,为了让我高兴,他偷偷铺来一只麻雀,绑在石榴树上,我不知道是爷爷杰作,每天看到不少的麻雀云集散去,总想抓住一个。好长一段童年时光,就这样在希望失望中打发了。
“榴枝婀娜榴实繁,榴膜轻明榴子鲜。”看到石榴树,就想到童年吃石榴的过程。现在想起来都好笑,那么甜香的石榴,竟从没吃出味,倒是惬意的繁花记忆犹新。(龙钢集团 罗维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