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记事起,父亲就买了一辆三轮车,很破旧的二手三轮车。我最不能忘记的是父亲和他那辆旧三轮车的身影。
那年,父亲买了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因为不会驾驶,便雇佣了同村的一个远方亲戚来驾驶。自始,就从事了蔬菜和粮食的贩卖,那时,生意也还好,奶奶也在世,日子相对的也渐渐好了起来。
因为那个远方亲戚嫌工钱低,最后不再帮父亲驾驶三轮车了。为了生活,为了还清因为买三轮车所欠的债,父亲就自己慢慢的开始学着自己驾驶那辆破旧的三轮车。也从最慢的速度逐渐提高到了正常驾驶的速度了。慢慢地,家里有了村里第一台电视机,那时候,电视可是稀罕物。我清楚地记得全村人坐在我家院子里,父亲接了根电线,把电视抱在院子里,放在一张圆桌上,一起看香港回归的现场直播。父亲当时的表情我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忘记了,只是隐约的记得那晚父亲很高兴。那晚父亲喝酒了,一向反对父亲喝酒的母亲也没有阻挡。那时候我也不懂父亲为什么那么高兴,可能是电视里播放的香港回归的消息吧。
因为是旧的三轮车,总免不了出现这样那样的故障。一段时间里,三轮车总是发动不了,因为三轮车是手摇式的,而父亲身材比较矮小,但并不是很瘦弱。他解开上衣扣子,脱下外套,分别挽起左右胳膊的袖子,呸,呸,左右手再各唾上一口唾沫,两脚分开,半蹲在摇把口处,右手拿着摇把,左手压着机压,一圈两圈的,不停地摇着。几次后,父亲累了就休息一下。这时母亲过来帮着父亲一起摇三轮车。母亲是典型的农村劳动妇女,手上也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一次又一次的摇着,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发动着了。我和哥哥那时也没什么力气,看到三轮车发动了,就跑到家里,把父亲批发回来的挂面搬上去。这些挂面,父亲是要驾驶三轮车到各个村去卖的。
后来堂姐夫来我家走访,堂姐夫是干过维修的,也是去过大城市的手艺人。在堂姐夫的帮助下,柴油机卸开了修好再装了起来。从那次起,那辆旧的三轮车也就没什么大的故障。也常能看到父亲和他驾驶的那辆就三轮车出现在脑畔的身影。其实不用看到,每当听到三轮采油机发出的声音,我们就知道父亲回了。以致后来,母亲、哥哥和我,很远就能分辨出是不是父亲的三轮车回来了。
白驹过隙,奶奶去世近十年了,哥哥成了家,我也走上了工作岗位。父亲的三轮车也换了好几辆,有新的也有旧的。全家一直靠着父亲和他的三轮车不觉然的已生活二十余年了。不管是新三轮车还是旧的,父亲没事的时候总是把他的爱驾擦得干干净净的。我有时回家看到了,就和父亲开玩笑说:“爸,我小时候你好像没给我擦过脸,怎么对三轮车这么上心?”父亲就笑着骂道:“去去去,小时候洗脸那是你妈的事”。
现在父亲有一辆新的三轮车,发动机也换成了马达式的。但父亲已经老了,头发花白了就染,染了又变得花白,过几年父亲可能就开不动了。我请求把他和母亲接到我工作的地方,他欣然同意,却说还要几年。我知道,他还想和他的三轮车再奋斗几年。每次休假回家的时候,看到他驾驶者新三轮车去做事的情形。我又怀念起他和那辆旧三轮车出现在脑畔的身影了。(汉钢公司炼钢厂 薛生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