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夕回老家祭祖,八百里秦川放眼翠绿,坦荡延绵,绿油油的麦田,春暖花开,处处清新自然。望着这片养育自己成长的故土,以及至亲至爱的先辈亡灵,往事不由得浮想联翩。回家途中,说到了小时候经常吃的家常饭—搅团,年迈的母亲就非常想吃一顿自己打的搅团,以感怀那些年艰辛的岁月,品一品关中风味美食。
打搅团是陕西关中道农村无人不晓的饮食文化,虽然搅团提不上宴席,但绝对是一个地道特色的美味佳肴。母亲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粮食紧缺,在农村谁家能打上一顿玉米面搅团,生活就算是很不错了;打搅团很有讲究,大铁锅、火候、搅拌、浆水汁、名目繁多,吃法多样,憨实、阔场、极易消化,营养丰富,美味可口。母亲说做就做,回家后很快就买来玉米面、豆芽、苜蓿菜、大蒜等食材,着手准备打搅团。
母亲和好面水,用大号的炒菜铁锅加水烧开。她说:打搅团要用铁锅,锅底厚大,在制做的过程中,中火滚烧,面糊一直沸腾,关键在于不停地搅动,必须将面粉搅拌均匀至光滑透亮,不留半点疙瘩,然后盖住锅中火加热至沸腾便可成型。母亲待水滚沸后向锅里散玉米面粉,我便在一旁用擀面杖迅速搅动。也许是30年来再也没有打过搅团了,不一会儿就觉得胳膊发酸,我便同母亲轮换搅拌。
看到此情此景,我便想起小时候与祖母打搅团的情形:祖母那时年近花甲,蒸馍、腌菜、酿醋、农家饭食样样精通,打搅团更是能手;三尺大锅,大风箱拉的吧嗒吧嗒响,玉米芯子、麦吉杆大火烧起,玉米面粉不时撒进滚沸的锅中,我那时的专职任务就是手持擀面杖,拉开架势大力快速搅动,一口气一百下,缓口气后再来。
蒸汽、烟火绕得人睁不开眼睛,累的人气喘吁吁。但就是这十分钟的搅拌非常关键,常常看到祖母用擀面杖捅进锅中一挑,看看搅团的劲道和粘稠程度,搅团便顺着擀面杖慢慢滑进锅里。一切妥当后加火煮到能够闻出一股浓浓的玉米面的糊香味,说明搅团熟了。下来就是搅团出锅,祖母用大盘子大老碗,各盛多半凉置,并将部分搅团漏成漏鱼儿,直到将锅内搅团盛个干净。不一会儿,锅底内附着物也自动脱离,自然形成一块锅盖状薄片锅巴,焦黄脆香,这就是现在锅巴的来历吧。
这时大锅旁的小锅内浆水菜已经用余火烩好,祖母便用长勺熟一点油泼一点蒜水,揽一点韭菜,浆水蒜汁拌料成型,再加上油泼辣子,这样就可以开吃了。吃搅团也很有讲究,虽然它是搅拌而成,但吃时千万别搅拌,在浆水汁中用筷子将搅团夹成小块,入口后不用咀嚼整块吞下,那味道别提有多么的爽口。
想着做着,很快搅团做好了,我们便吃起了这久违的美味佳肴。虽然现在食材丰盛高质,但母亲遗憾地说,现在怎么也尝不出以前的味道了!我对母亲说,现在时境变迁,物质极大地丰富,搅团已成为历史,变为特色小吃了。
打搅团这一特色的饮食文化,我无从探究它的历史,但深深感到它凝聚着时代俱进最淳朴的生活情结。(龙钢集团 康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