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肚子鼓鼓的缝纫机放在我家最显眼的位置,因为它曾是母亲的嫁妆,陪母亲渡过了最艰苦的时光,在那个年代,家里能有台缝纫机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它不仅能给家里添上生活的生机,还温暖了我的成长之路。
那个年代,人们对衣着的要求并不高,为了贴补家用,母亲经常连夜加点的在那盏煤油灯下,穿针引线做着一身一身的衣服,而缝纫机哒哒哒的作响,仿佛一串串优美的音符,每天伴随着我入睡,半夜睡意朦胧中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母亲那年轻的脸庞,而母亲在缝纫机上做衣服舞动的手是那么的连贯娴熟……清晨院子里的公鸡叫声像订了时的闹铃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而身边的母亲已经早早起来,拿着昨晚赶出来的衣服去了集市…..每次赶集回来的母亲都会满心欢喜的用卖衣服的钱给我买几个糖包在手帕里,生怕掉在回来的路上。
渐渐快入冬了,母亲又开始张罗着给我添置冬天的棉袄,这天只见母亲把买回来的布,在我身上比划一般,拿出皮尺在我身前、背后量了一遍,嘴里嘀咕着尺码,又用石笔在布上画出样板,剪成衣服的样子,然后把软绵绵的棉花夹衬在布中间,接着坐在缝纫机前穿针引线,只见母亲一手滑动着缝纫机转盘,一手按住布,脚踩在缝纫机踏板上,同步动作,开始哒哒哒和成一体,就这样母亲在缝纫机上舞弄了一下午时间,厚实的棉袄做好了,而母亲总是能满足我小女孩心思,特地在棉袄的口袋上缝制两个大红色胡蝶,而这两个红色胡蝶仿佛映红了母亲那年轻的脸庞,母亲把新棉袄套在我身上一边给我系扣子一边满意的微笑着说大小刚刚好,我知道母亲给我做的每件衣服都会花了不少心思和时间,它不但温暖了我整个冬天,还凝聚了满满的母爱。
时光飞逝,我也结了婚有了孩子,而母亲又开始张罗着打算给我的孩子早早的准备着小棉袄、小棉裤、虎头鞋…..和当年一样,母亲买来新布和棉花,开始一系列繁琐的流程,只是在穿针时母亲停顿了,她叫来了我帮忙,当时的我才恍惚,发现当年那位年轻漂亮的母亲,脸上何时被时间雕刻上了岁月的痕迹,视力也直线下降,当时我劝说着母亲,咱别自己做衣服了,等孩子出生了咱去买,而母亲一脸严肃的说:买的它能有自己做的暖和吗?说着又开始坐在缝纫机边上,哒哒哒一阵阵缝纫机声音再次回荡,只是眼前的母亲这一连贯动作再没有当年那样轻便灵活,头上那一丝丝白发确是那么的刺眼,此刻的我很是动容,泪水噙满了双眼。
而如今,看到穿在孩子脚上的虎头鞋,不知母亲又花了多少精力和心血,它不仅仅是件艺术品,那一针一线都缝进了母亲对孙子的浓浓爱意。
时过境迁,电动小型缝纫机基本代替了当年那台沉重老式的,而母亲的缝纫机却是无法代替,因为它串连着母亲对我满满的母爱记忆,它不但温暖着我的成长之路,连我的孩子也享用着同等待遇。斜阳又一次透过窗户照在这台苍老的缝纫机上,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舞动缝纫机做衣服的场景,那时多好,那时的我还小,母亲还未老。(汉钢公司设备管理中心 冀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