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漫长灰暗的冬季即将结束,街上逐渐装点起鲜艳的红色,春节就已经近了。记忆在这时总不自觉带我回到那浓烈的充满年味的童年……
那时最盼春节是为了穿新衣,入了秋奶奶就扯来花布,加上夏日晒的暄软的新棉,缝起带着阳光味道的新袄新裤新鞋,妈妈也提前跑遍百货大楼买来最粉嫩亮丽的罩衣。我一日三看,软磨硬泡办法使尽却也不能上身。新衣必得等到大年初一才能解锁,只能眼巴巴盼着春节快点到来。一元复始,过年承载着所有人的期盼,期盼崭新的、美好的春天,容不得一点马虎。
盼着春节还因为很多难得的美味,腊月二十以后,就要开始准备过年待客的大菜了,豆包、炸带鱼、炸果子,腌腊肉……尤其奶奶做的豆包又大又胖香甜美味,可是煮豆捣豆发面样样废人,这时往往是全家上阵忙活一整天。我虽小却也听着吩咐忙个不停,偶尔得到红豆馅奖励,就干得更起劲了,那香甜软糯的味道至今让人回味……
那些年的春节,爷爷和爸爸厂里发年货总会有带鱼,于是地处西北的我们过年就能吃上千里之外难得的海味。带鱼虽好吃,可是牙尖齿利还要剖肚剪鳍不好处理,炸带鱼裹的面糊也要稀稠适当,用煤炉炸带鱼火候更是不好掌握。爷爷总是默默承担起这些繁难事,185的大高个弯腰驼背站在水池边处理带鱼,一站就好几个钟头。如今,这背影在我的记忆中还是那样坚实温暖,闪着金光。
每到除夕,两个姑姑带着哥哥姐姐就如约而至,这是我最高兴的时刻。年前的辛苦忙碌值得所有人在除夕年夜饭狠狠犒劳自己的肚皮,五脏庙得到慰藉后大人们就开始在饭桌上高谈阔论,却引不起我们孩子的兴趣。我和哥哥姐姐总有说不完的话,总要默契的早早吃饱,将攒着的花炮一股脑拿出来在院子里放个尽兴,哥哥胆大,二踢脚、窜天猴样样敢放,握在手里放小礼花也丝毫不怵。我和姐姐就拿着软软长长的鸭子下蛋比谁能抡出最好看的花型……
花炮放尽,哥哥姐姐也要回家了。快乐的童年就像绚烂的烟花转瞬即逝,如今我也到了张罗过年的年纪,才深深晓得年关难过。想起儿时的年,除了快乐,多了些感慨,那些日子物资贫乏天寒地冻,可记忆只留下勤劳的爷爷奶奶为我们撑起的幸福温暖。如今,我多想告诉他们,如今新衣网上下单隔天就能送到家,超市里什么样的海鲜都能买到,带鱼都是洗好切段的再也不用费时费力。可年夜饭少了你们,终究少了很多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