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亲,我一直羞于表达对他的爱,总觉得亏欠他太多。直至近日,我在短视频上看到一位中年丧子的父亲,他空洞的眼神和呆滞的表情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绝望,使我鼓起勇气正确面对父亲的感情。
父亲是个要强的人。自打我记事起,他就教导我,“男人不谈顶天立地,但是要有责任,有担当,必须把自己的家扛起来。”当我每次干活累得气喘吁吁、双腿打颤的时候,想过要放弃,想过跑到母亲的怀抱里……可是我不敢这么做,因为父亲对我是十分严厉的,如同爷爷奶奶对他那般。可是从我出生就未曾见过我的爷爷奶奶,只是每年都会跟随父亲去后山的坟地,在他们的坟前磕头烧香,听父亲告诉我爷爷奶奶的名字,曾经有那么一刹那,我感受到了他教给我的东西——把自己的家扛起来。
可是,人总要自己经历一些事情才能真正懂事。记得初一寒假时,我瞒着父母和同学们跑去山坡上滑雪,一不小心从坡上滚了下去,当时只记得一只胳膊没了感觉,疼得哇哇直哭,直到父亲闻讯赶来我才止住了眼泪。那一年黄土高原的风格外冷,我被拴在父亲的背上,坐在他那辆修了好几次的摩托车上飞速赶往县医院,记得当时我全身都格外冷,除了贴着父亲后背的那一面,那是父爱的温度,即使他单薄的身躯上并没有几件厚实的衣服。到了医院,父亲告诉大夫要用最好的药给我医治,千叮咛万嘱咐说孩子怕疼,可千万别留下后遗症……却始终没有责备我一句。记忆中,父亲对于自己是十分“吝啬”的,他有时候清早出发去县城办事,大约下午时分才会回来,走的时候总是叮嘱母亲给他留口饭,我总是好奇父亲为什么不在县城里吃,因为城里有很多好吃的,我也总让他买来带给我,而父亲总是笑笑解释说:“家里的饭才是最香的。”读书的时候,我向来都是同学眼中的“阔少爷”,手里总是有多余的钱买来吃喝,为此我很感谢母亲,因为钱都是母亲给的,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父亲专门授意的,他觉得“穷家富路”,男儿在外要对朋友大方,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读高中时,我逐渐懂事,也被父亲辛勤劳作、一心为家的细节所感动,自己幡然醒悟开始刻苦读书,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考取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大学,之后在村里逢人都会夸我有出息,但我知道父亲一直教我的勇气和责任我至今都没有学得很好,至少我学到的没有他做得好。
高亚麟说,“父母是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父亲虽不算高龄,但年轻时的奔波使他相较于同龄人显得格外苍老。随着我逐渐长大,他待我也渐渐与往日不同,不再对我万般训斥,而会经常惦记着我,哪怕只是一个微信消息、一个电话、一声叮咛、一句嘱托。当我开始试着像他一样扛起家庭责任,才明白他这半生过得有多么艰辛,我无法用言语去感激他对我的付出,只能偶尔和他提起往事,让他明白我懂得了他的良苦用心,心里多些宽慰与温暖,脸上再多些笑意。(龙钢公司 方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