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边散步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株苦苦菜，在高大的居民楼的阴影里，这株苦苦菜显得那样柔弱，好似受了惊吓的孩子，在阴影里瑟瑟发抖。苦苦菜，不属于城市，只属于旷野，只属于乡下。我不知道它是如何把根扎在了城市的车水马龙里，也不知它是如何在这里战战兢兢的成长，我想，它一定思念故土，思念那肥沃的土地，思念那些熟悉的面庞，如我这个异乡人一样，此刻正想起采摘苦苦菜的日子。

春与夏是野菜旺盛生长的季节，落几场雨，遇几天阳光，野菜就能疯长起来。在我的老家，每当气温升高，山中叶舒花开，野菜就迫不及待地钻出土壤，热烈地迎接自己的春天与夏季。田间地头，溪边河畔，只要有泥土有缝隙的地方，总会长满各种各样的野菜。最先出现的有荠菜、地软，随后就是蒲公英、野韭菜、小蒜，接着就是灰灰菜、苦苦菜等。野菜轮番登上乡野人家的饭桌，陪伴一代又一代人走过春夏。在众多野菜中，我对苦苦菜情有独钟，我吃不惯荠菜的野味，也尝不惯地软的泥土味，其他野菜虽然也爱，但苦苦菜微微的苦味，野蛮地霸占了我的味蕾和记忆。

苦苦菜生命力旺盛，可食用的时间也长，味道别具一格，做法也丰富，同时也具有药用价值，所以深受农人的喜爱。春天时，苦苦菜就已经形成规模，在野地里成片的生长。这个时候，母亲们就会成群结队地走到野地里，争先恐后地或割、或挖苦苦菜。苦苦菜数量多，往往不需要花费许多时间就能收集许多。母亲们带回来一筐一筐的苦苦菜，一部分留食用，一部分晒干留作药用。

苦苦菜可炒可凉拌，凉拌时放一些辣子，浇一勺麻油和热油，“刺啦”一声便香味四溢，吃一口，麻辣香中夹杂着微微的苦，滋味富有层次，让人难以忘怀。母亲也会用苦苦菜来包三鲜饺子，少许苦苦菜、干虾仁和香干，不同的味道碰撞出了别样的滋味。苦苦菜具有消炎解毒的功效，谁身上被刀子碰到了，便把苦苦菜揉搓几下敷在伤口处，就能起到消炎的效果，晒干后的苦苦菜常被母亲拿来泡茶，那茶水味道也微苦，是别样的清新。

听我母亲说，在她年幼的时候许多地方都在闹饥荒，没有粮食吃，大家就四处找野菜充饥。苦苦菜生命力顽强，长势喜人，割了一茬，很快就冒出新叶子，虽然带着苦味，但苦味中自有一股香气，在缺衣少食的年代也能够给肠胃一些慰藉。后来日子好了，苦苦菜却没有因此退出历史舞台，反而成了人们“忆苦思甜”的新宠。

如今，漫山遍野的苦苦菜中，再没有那些争先恐后的身影，人们的生活变好了，再不用去争分夺秒地挖苦苦菜，苦尽甘来后的苦苦菜，也摇身一变成为城市餐桌上的“稀罕物”，用它们淡淡的苦味，诉说着曾经的微苦岁月。（汉钢公司计量检验中心 翟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