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虽然有疫情的影响,每个人嘴里的“年”字,仍不免多了起来。在异乡工作的我,独处时的思绪,便如同一枚小小的邮票,承载着我的乡愁,被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裹着,打着卷飞向了家乡。
慢慢翻阅脑海中关于“年”的那些记忆,像陈年老酒,年岁越长,“年味”更浓。春晚、压岁钱、鞭炮、烟花……但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一个爬上围墙,仰着头,张着嘴巴,呆呆看着烟花的小男孩。
那时的铝城,每年都会在十二号路上举行社火表演。周边村镇,各出一个节目,转灯、花鼓、高跷、龙灯,前面有火球向导,后有锣鼓断后,场面浩大、灯光绚丽;踩高跷者,或跑跳,或翻身,或跨越障碍,奇险动人。从东到西,马路两边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和一双双期待的眼神,每到表演精彩处,人们从来不吝惜自己的喝彩。
一年年,一岁岁,我也从父亲的肩膀上下来,失去了“高点”。齐腰高的我,只能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但又不敢放开父亲的手,嘈杂和拥挤的人群,让我急切地想挤到最前面。父亲总被我拽着,跟在后面,连连向别人道歉。那震破耳膜的锣鼓,有时会掉到头上的炮仗残渣,感觉随时会飞到身上的火星,都带给我无比新奇的感觉。
再后来,便不想再跟父母一起看社火了。要上两块零花钱,便跟着一群小伙伴,冲向了十二号路。我是舍不得买零嘴和火柴炮的。那几年,正是《四驱兄弟》热播的时候,每个小男孩心里都有成为一名赛车手的梦想,都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四驱赛车。而沿路上便有一家套圈摊,最让我期待的奖品便是放在最后的一辆四驱赛车。两块钱,十个圈,每一个我都会用尽全身力气。虽然最后仍然空手而归,但那种为目标拼尽全力的感觉,仍留在脑海里。
整个社火活动压轴的便是烟花表演。也就是这个时候,几个小孩便会相互帮助,爬上离路边不远的围墙上,我又找到了“高点”。只有一砖之宽的墙顶,也只有我们这些半大小子能呆住。有胆大的,甚至敢站起来来回走几步,炫耀着他的勇敢。我看着黝黑的脚底和背后,不远处攒动的人头,只会紧紧抓住两边凸出的砖头,默默地等待烟花的绽放。
社火表演一结束,人群很有默契的安静了下来,时不时传出孩子的哭闹声和几声故意作怪的喊叫,大大小小的人儿,都仰着头,期待着烟花,像是期待着希望,好像只有看过这一场烟花,年才算圆满。人群越来越安静,就在每个人的内心快被憧憬溢满的时候,一声尖啸,腾空而起,像是一颗流星在天际划过。短暂的停顿后,便是一声轰鸣,瞬间漫天的流光溢彩,每个人脸上都映衬着烟花的绚丽,人群也像是被点燃,大家齐声欢呼起来。
如果那个时候有人回头,就会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围墙上,双手捂着耳朵,嘴巴张开,眼睛里全是美好。(龙钢公司 杨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