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超市里的月饼堆积如山、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精美的礼盒里装着各种口味的月饼,米旗、安琪、老北京……本地的、外地,豆沙馅、五仁馅、凤梨馅……多的叫不出名,都随着月圆之际一拥而至登上老百姓家里的餐桌。
或许是受母亲的影响,我对甜食一往情深,月饼自然而然也是我执拗的偏爱对象。丹桂飘香,节日味浓,有新的包装的月饼,我总会抠一块尝一下,枣泥的、水果的不一而足。许多包装精美的月饼,周边刻着漂亮的花纹,中心写上馅料名称,有时候用小刀切开尝一块,不管什么口味,到了嘴里都是美味佳肴。吃过各种月饼,心中却总是意犹未尽,说不清哪里少了什么!恰好陕北的老同学寄来了几盒自家“炉馍馍”,五仁馅,芝麻、花生、核桃、白砂糖、瓜子等,把整个炉馍馍填的满满的,别看外形没有超市卖的精致,一口下去满满的香甜酥脆,回味无穷,心也被一下子填满了。原来一直等着的是这一口纯真的味道、美好的回忆和生命里熟悉的味道。
小时候,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逢年过节,母亲像变着魔术一样给我们变出好吃的,每年盼星星盼月亮期盼中秋的月饼,那是母亲的拿手好戏。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一方简简单单的麦草糊的土炉子,母亲能让里边生出让人垂涎三尺的甜月饼。新收的小麦,母亲取出七八斤磨成细面备用(平日里磨的面蒸出的馍都比较黑),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好的白糖、青红丝,芝麻和花生是自家地里产的,稍做加工就是上好的馅仁,碗里雪白的猪油也是珍藏已久的美味。
做月饼的面里加着猪油,油和面在母亲的手里像个乖顺的孩子,母亲怎么揉它们怎么来,偶尔鸡窝里传来几声“各嗒嗒”还带着温度的鸡蛋也成了月饼皮里的一份子,和好面醒着,开始加工月饼馅,仅有的原材料母亲一样不落的全部搅到一块,再加上适量的熟清油,烧酒搅拌均匀,红红绿绿的看着都馋人。醒好面接下来就是擀皮包月饼,别小看这一工序,它不像包包子包饺子擀好皮包好馅就完事了,为了保证一层一层的月饼皮完好无损,一个皮反复折叠擀,每次都要抹上一层油,三四次后包上馅压平,擀面皮可见功底,太压得过死,千层不容易出来,包馅要底薄面厚,这样上面吹弹可破的面皮包围着甜香粘糯的馅料月饼就成型了,再用筷子点上红点和卖的月饼如出一辙。
做好的月饼放在烤炉的铁盘上,说是烤炉其实不过是在自家后院墙角地方用断砖砌成然后用麦草和成的泥巴糊严,这样就不会有烟跑出。泥烤炉的一边是填麦草的灶口,一边从中间开口是烤盘出入的地方,月饼就是从这里开始它完美的蜕变过程。当然在进烤炉之前,炉底的火已经把温度提起,烤盘送进炉膛火苗舔着盘底,小孩们托着腮帮不断的幻想着月饼的味道,为了吃到美味的月饼,轮流着抱着麦草,月饼矫情不能用硬火烧,麦草柔软火也“温柔”,烧出来的月饼才会香甜可口。不过有时候填柴时火被压住,一个突然袭击火苗从灶口窜出,满脸黑不说还有可能被烧了头发。当面饼的香气逐渐被焦香的夹杂着猪油的白糖的甜浓味充满时,这一切都被忘到脑后了,一群小孩你看我我看你捂着嘴偷偷的笑着,不过没有大人的“命令”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不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吃。好不容易出锅了等不及晾一晾,手里托上一个在宽阔的院落里两手倒着跳脚。第一口的感觉永远是最值得回味的,酥的掉渣渣的点心,咬一口,入口即化,果仁的香、白糖的甜、青红丝的艳、猪油的香浓,都在这里。拿到月饼的那一刻小口细品,品味它的唇齿留香。
多年后回想曾经吃过的土月饼,它不是脆的掉皮,那样的土炉子烧出来的月饼反而有些硬邦邦的,但它却藏在深深的回忆里,藏在深深的思念里,每到中秋总想在门前小巷找到那一份曾经熟悉的味道。
翻看日历又是一年中秋节,徘徊异乡,又想起母亲做的“土月饼”。都说月饼代表了中秋的符号,其实月饼承载着每个人的思乡情结,每个人生命的原乡里最初的味蕾发现,小小的月饼总会勾起你深埋在记忆里的点滴,如今后院早已改造,那一方土炉子也不见踪迹,母亲牌的“土月饼”便成了这个节日心底的遗憾。(龙钢集团 寻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