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日历,马上就是中秋节了。最近超市里摆满了各种月饼和新上市的板栗,琳琅满目,特别是大街小巷板栗的香味和叫卖声,让节日的气氛一下子浓烈了很多。
儿时的中秋节,如果能吃上月饼和板栗,那就是人间的美味。在村子里,远远的只要闻见谁家飘出板栗的香味,一定会去人家家里转一圈,如果碰上板栗刚炒好,热情的邻居还会给好多板栗,总能塞满衣服口袋和裤兜。虽然那时街上也有商贩卖板栗,但是拮据的生活,没有多余的钱让我们拿来买零食的。于是,每年收完水稻,父亲便和同村人相约,一大群人半夜三更出发,拿着干粮去山里捡板栗。说是去捡板栗,其实是要爬上树,用长木棍一点一点的打下来,几个人密切配合,然后将捡下的板栗人均一分。
从树上打下来的板栗,都还连着带刺的外壳,为了节省空间,不让尼龙袋被刺扎破,那时候在没有手套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用手把板栗的刺壳一个一个剥离,每次捡完板栗回来,总能看见父亲的双手被扎满针眼大小红点。他总是说,只要想着我和妹妹在家等着吃板栗,他就觉的不疼。
迷路和饿肚子也是捡板栗时常发生的事情。虽然父亲说,他们一进山里,会沿着走过的路在树上做记号,但是深山老林里,人的方向感总会受到影响,有时会在一个地方来来回回的转悠半天也见不到其他人,水和干粮很快用完,饿上多半天也是常有的事情。还记得有一年,父亲和四爸一起去捡板栗,因为临时决定,走的时候他们带的干粮也不多,到了山里没多久就下起了雨,山路湿滑不言而喻,要爬上树去打板栗更是不容易。但是为了不空手而归,四爸还是坚持爬到了树上,父亲则负责在下面捡板栗。冒着雨,顶着饿,他们捡了不少的板栗,可是在回来的路上由于山路滑,自行车不停的打滑,他们连人带车摔进了在路边的沟里,好在只是胳膊被擦破了皮。但是一大袋子板栗,却被父亲紧紧的抱着,没有漏掉一粒。
从那以后,父亲每年去捡板栗,快到天黑时,我和妹妹总会在村口的小路上来回张望。不管父亲回来的多晚,只要听见他自行车的声响,我们就飞一般的往家跑。我们总是会第一时间把板栗拿出来,用刀在板栗上剁一个小口,央求着母亲为我们炒板栗。听着锅里霹雳啪啦的声音,我们急切想吃板栗的心,也跟着板栗的香味一起变的浓了。炒熟后,剥开壳,金黄的板栗散发着淡淡的甜味,吃到嘴里比蜜还要香甜。
2004年,我上大学一年级,也是生平以来第一次不能在家过中秋节。电话里父亲告诉我,今年又捡了很多的板栗。我笑着说,那一定要给我留着,过年回去吃。寒假回家,刚一开门,就闻见了熟悉的板栗味道,我便迫不及待的跑进屋,看见茶几上放着一盘板栗,随手抓了一个,都还带着温度,急忙剥开放进了嘴里。听母亲说,那是父亲专门挑了一些个大的、饱满的果子给我留下的,为了让板栗存放的时间久一些,他还专门煮熟了又晒,听别人说那样放的时间久,也不会生虫。吃着香甜的板栗,感受到的却是深沉的父爱。
转眼间,今年的中秋节临近了,50多岁的父亲本来还是计划去捡板栗的,但是被我和妹妹好说歹说,才没有去。因为年龄越来越大,怕他体力不支,也害怕在山里迷路。但父亲多少是有点失望的,他说买的又贵,还让你们吃不过瘾,我自己捡的野生板栗,那可是纯天然的。
看着父亲两鬓斑白的头发,在他的脸上我也看到了岁月留下的痕迹,或深或浅。但是父亲对我们的爱,却依旧不减,愈来愈浓。因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我却因一个人爱上板栗……(汉钢公司 来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