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和食堂到处可见的迷彩服将我的记忆拉回到八年前,犹记的那时候总是天阔云朗,那一年,我比十八岁大一点。在青岛骄阳似火的九月天里咬牙强撑过为期30天的军训。那时的我刚刚经历过披星戴月的高考,并不比一般的女同学强健,军训晒得我晕头转向眼冒金星时也没敢鼓足勇气与辅导员请假,我就在一篇头晕眼花外面皮肤炸裂的忧伤中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我们宿舍的楼管是一对已经做了爷爷奶奶的夫妻。叔叔姓李,阿姨姓孙。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李叔和孙姨自然而然成了我最亲近的长辈。平日里免不了互相帮忙,互相送水果和饭菜。第一天兼职的的那个周日,孙姨仿佛像自己女儿要出嫁了那般兴奋,起了个大早为我熬了一大锅核桃粥。不厌其烦叮嘱到:一周就累一天,忍着点,你是里面最小的员工,别偷懒,要长眼色,除了讲课以外杂活要积极做……最主要还是要注意安全,现在有的家长可难缠的很,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血缘很重要,但比血缘更重要的是亲情。四年的朝夕相处,李叔和孙姨早已经成为了我的亲人。毕业论文完成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会陪孙姨去跑步。直至现在,我们依然保持着每个月的通话和时不时的微信问候,远远的互相关心着,思念着。再后来的中秋节,我和室友一起去考驾照。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没有合适的公交车,我们步行去驾校。出了校门走在街道口,我们仿佛都挣脱了校园的束缚与压力,换来了久违的轻快感。练车的往返途中成了我们最开心的时候,每个人都畅所欲言,空荡荡的小道上回荡着我们的欢声笑语。在简朴寨和花园小区的交叉路口有一家餐馆。我们练车的日子总喜欢去那儿解决三餐问题。与平常的餐馆不同,那家餐馆的环境清幽,通透明亮。丝毫没有普通餐馆那种油腻腻的感觉。店主人总是热情又大方,仿佛从不是为了盈利而来。每次练完车已是晚上九点多,回学校路过她的店,她才准备打烊。透过玻璃墙,我们总能看到一张白里透红青春洋溢的面庞,我想,这大概'相由心生'吧,一个开朗,善良又勤劳的姑娘,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淡无奇地过着。六天的精力都用来上课和上自习。图书馆的灯光明亮中带着一丝淡黄色,时间久了就好像在梦境中。自习课上也会发发呆,想到那句“庄生晓梦迷蝴蝶”,任凭思绪虚无缥缈随意散落,到底现在的我是生活在现实中,还是梦境中呢?我此刻是在做梦还是真真实实地在经历着这一切?又或许现在的一切才是梦,而我所以为的梦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现实……
周日总是一周中起的最早的一天,冬天天没亮就上了班车,晚上从补习班出来已是华灯初上。沿路只能看见星星的眼睛眨呀眨。曾经因为上课前要早到一个小时拖地扫地烧水泡茶而哭过鼻子,回过头不多几个时辰,便又开始嘲笑幼稚又软弱的自己。
记得大二六月份的一个周日,上完课等班车时忽然遭遇暴风雨天气,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拍打在头上,路边的树枝都被风折断了腰肢,,街上满是互相搀扶避雨的情侣,躲在有人陪伴的伞里,我只能小心翼翼跨过树枝艰难地独自前行。回到宿舍后,室友们都回来了。走到楼下就发现风刮断了电线,整栋楼一片漆黑,乐乐正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帮我们收衣服。
最好的友谊就是相互独立却又紧密相连。我们不一样,却互相爱护彼此。缘分让我们相聚,而共处一室,就是分享生活里点点滴滴的平淡,只为在对方生病时可以递上一杯热水,只为晾在窗外的衣服能够有人来收。
再呆了一年,好像时光如流水,不曾记得琐事,大概也是最专心于学业的一年。
转眼间就熬过了修拓扑学那个最难熬的冬天,圣诞节那天晚上,我和室友在没有空调的通宵自习室里,冻得通红的鼻尖惬意地享受着咖啡的雾气腾腾,疲惫不堪的梦里也念叨着拓扑的定义。
记得夏日清风冬日阳,坐在操场看电影,放的是小黄人,哪怕周遭皆是陌生人,当笑声一起响起时,我们都是旧日老友。还记得学校后面就是一片水湾,水浅时常有闲翁垂钓,水漫时行走其上,宛若凌波微步。苍茫茫东湖水,收不尽眼底,青山绿水间,我愿做一小沙尼。“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我想过的也许就是那样的生活。
现已是初夏,近几日天气极好,我常常想,我再也眺不到东湖边的夕阳,也无法站在天桥上观望那落日余晖,晚霞似血,身处其中时,内心还没有第二故乡的意识。可是离开了,才发现处处皆是留情。
在那诸多景色之中,我最不舍得的,自然是曾在那里的点点滴滴,来的悄无声息,却给我带来猝不及防的若即若离。无所谓它有多优秀,只是我喜欢的样子恰好它都有。
其实很多感情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已浸入身体,像是短时效的止疼药,但是逐渐变成了漫长的依赖,就会离不开、戒不掉,当你幡然醒悟,只有剃肉削骨。花期会过去,人儿也宛若飞燕四散,我心知它留不住,便盼望它飞得更高更远。
当明天变成了今天成为了昨天,最后成为记忆里不再重要的某一天,我们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被时间推着向前走,这不是人在静止的火车里与相邻列车交错时,仿佛自己在前进的错觉。而是我们真实的在成长,在长成我们想要成为的自己。
而每当我钻进回忆的隧道里的时候,流光里的那个精灵,正如盛夏绿林间的阳光,清新着,跳跃着,舞蹈着,彷佛那个明晃晃的初遇。(汉钢公司计量检验中心 李 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