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家,父亲和五岁的儿子正趴在桌子上正认真地写着什么,侧脸的父亲,他花白的鬓角,以及下垂的眼角我看得尤为的清晰。看到我回来,父亲向我炫耀他的成果,说:“果果(儿子小名)已经会算十以内的加减法了”,看着他那溢于言表兴奋的神情,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他。
听母亲说,爷爷在父亲17岁的时候去世了,那时他正在韩城象山中学读高一,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没有了,由于家中的幼弟以及各种原因,迫使他最终辍学回家。那时候,村里的人都兴学木匠,他跟村里的老师傅学起了手艺,经常带着一把锯、一把推刨、一根铅笔、一卷钢尺“行走江湖”。就是靠着这门手艺,他供叔叔上学,给叔叔娶媳妇,俨然完成了“长兄如父”的责任。
歌词里“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这样的记忆是没有的。记忆中的父亲寡言少语,时常表情严肃。记得上小班开学的那天晚上,我趴在炕沿上看新发的书,父亲很是高兴,给我念书上的内容,那时候我很开心,可到后来,这种开心就没有了,原因是父亲开始教我算术,加法我算的很好,减法就是怎么学都不会,再到后来父亲的指责,我对数学升起了一种恐惧之心,每每看见父亲翻开数学课本,我就害怕,甚至看见父亲就害怕。以至于后来每次考试,语文全班第一,数学总是一般般。这种情况持续到六年级毕业,升初一那年的期末考,考了全年级第四名,第一次拿回了“三好学生”的奖状,父亲脸上的笑容就跟现在的表情一样,激动兴奋。小时候不理解父亲,不理解他为什么就知道让我学习。现在回想起来,其实父亲是在惋惜他的遭遇,一个人黯然伤神,他把自己所有的梦想和希望都寄予了我,希望我能够完成他没有完成的梦想。“爱之深责之切”,他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可惜那时候的我是无法理解的。
我还记得刚开始学英语时,父亲在城里花了120块钱给我买了一台录音机还有英语课文的磁带,我好像突然间长大了,开始好好学习了,英语当时是我学的最好的一门课,每次都是全班第一,用母亲的话说“这娃终于开窍了”,她哪里知道,我是因为有天晚上偷听了他们之间的谈话,悄悄的哭了一个晚上之后才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的。之后在学习上,父亲都不太管我,他说我自律性很强,不用太操心。
上大学那会,整个人比较迷茫,学校里五花八门的各种培训、考试弄得我不知所措,父亲打电话过来,我诉说了我的苦闷,我还记得他当时说“先要弄清自己毕业后想从事什么工作,再去学习相关知识,不要西瓜芝麻一起抓,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再之后,我考了会计从业资格证,在学校辅修了关于会计各方面的课程。
参加工作之后,结婚生孩子,父亲管的更少了,只是偶尔会说两句“没事多看看书,要继续学习,继续进步”,而且他还以身作则,就在去年,已经50岁的父亲顺利通过了“二级建造师”的考试。
父亲说他一辈子也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笑着说:“咋没有?培养了两个大学本科生,老大在国企上班,老二是公务员,您还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城里买了房,现在还被返聘,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要什么惊天动地?在我心目中,您已经很了不起了”。
望着头发已然花白,再加上最近由于感冒,脸色略显苍白的父亲,我生生的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我的父亲,不善言辞,不善表达,不擅长绚丽、煽情的言语,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鞭策着我以及家里的每一个人,即使命运多舛,只要你勤勤恳恳、不抱怨、不自暴自弃、脚踏实地,持之以恒,你就会收获属于自己的灿烂人生。(韩城公司 吕燕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