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能有一到两次的回家机会,已成为身处他乡游子的奢望。今年休假期间,得空回家一趟,离家七余载,回家的次数还没有超过两位数,这也是我的一个“心病”。借着这次给儿子办理户口的机会,还去了一趟大山深处的山村老家,我们家搬离那里已超过十三个春秋,自大学毕业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因为常年没回去,原本熟悉的道路变得陌生,与大哥驱车两个半小时行驶两百余公里才到达目的地,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黄羊湾村。这里有我美好的童年梦想,这里有我宝贵的成长足迹,这里富含着我无限的回忆。
听母亲讲,四岁之前我家住的是窑洞,是黄土高原上古老而长远的居住形式之一。背靠北面一座山,面向南面一座更大的山,凿下一个立面做前墙,在墙中间掏挖的深窑。爷爷养育了十个子女五男五女,我的姑姑们因为远嫁不用分家,爷爷为了给父亲兄弟们分家,挖了不少的窑。记忆中光爷爷家养牲畜的圏窑就不少,羊圏窑、牛圈窑、鸡圏窑……大大小小的窑数不下二十个,这些窑洞都是爷爷带领父辈们一撅头一铁锹挖出来的。再次看到这些老窑,感触颇深,门窗已经破烂不堪,走进老窑,里面空旷幽深,看到窑壁上还存留的挂画,上面残留着一层灰尘。想到父辈们的艰苦和辛勤,我不禁泪流满面,回头看到大哥也是偷偷的抹眼睛。
大概在我六岁的时候,我们家从窑洞里搬到了塬上,塬上虽然离以前住的窑洞只有三四公里,但是这却体现了父亲对未来生活的希望。父亲是他们那一辈的能人,会做点买卖,经常带着叔叔远去内蒙、青海、甘肃等地收购羊皮、羊绒,运到河北卖掉,就这样来回的倒腾,有了一点积蓄后在塬上盖了四间瓦房。因为西北干旱带的气候和纬度因素,村里面的房子格局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坐北朝南,冬天早上就能晒到初起的太阳,四间瓦房如高楼大厦般拔地而起,矗立在广袤贫瘠的黄土高原上,它显得那样独特和平凡,独特是因为是我家,平凡是因为家家几乎都一样。
塬上的海拔相对较高,我们能一览远处的景色,从塬下去,翻过大沟就到了平坦的柳树堡,沿着柳树堡的大路再走十公里的土路就到了红色小镇——预旺,小小的预旺镇当时就是我眼中向往的大城市。农历的三、六、九是预旺镇的集市,作为孩童的我渴望父亲去集市的时候带着我,因为集市上有我奢望的美食,牛头肉、羊杂碎、花生、冰棍、雪糕等等,街上有货郎大叔摆售的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弹珠、风筝、水枪、陀螺、哨子、还有上了发条就能跳的铁青蛙,“冰棍、雪糕,一毛钱两个,两毛钱五个……”繁闹的叫卖身不绝于耳。
春天是个美好的季节,也是我们小孩最喜欢的季节,因为春天娶媳妇、嫁女子的人家多,我们都是去混糖吃,吃完糖把糖皮纸攒起来,折成四角,赢四角便是我们的娱乐方式之一,每当有人家办喜事,那家门口就会有几个小孩扳四角呢;夏天我们玩的最多的游戏是“老鹰捉小鸡”,我最爱扮老鹰一角,一群小伙伴一个拉着一个的后衣襟,为了躲避老鹰,不停的转圈;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黄土地的人们也不例外,我最喜欢跟着小叔去放羊,因为在放羊的时候可以吃到我最爱吃的烧土豆;冬天天气寒冷,但阻挡不了我们男孩子玩弹珠的热情,每个人口袋里装的一大把弹珠,为了多赢点弹珠,我的手被冻的开了裂子,没少被母亲“收拾”,女孩子也都喜欢跳皮筋、跳方格……
那时候生活在塬上的孩子是那么的“简单而快乐”,在这一片黄土地上留下了我成长的足迹,它给了我无限的遐想,它让我对未来充满憧憬,这种“简单而快乐”的生活经历是我宝贵的财富。(韩城公司 李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