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花椒丰收季,爱人去了外地收花椒,出门在外忙起来饥一顿饱一顿的,便落下了胃病。母亲听说后,让人捎来了一大袋干馍片,还打电话再三叮嘱:干馍片养胃,没事了咬上几片,这是土方子,特别管用。如母亲所愿,爱人吃了干馍后,胃舒服了许多。至此,他便爱上了母亲的干馍片,出门在外总要随身携带几包,还把家里的馍片送给同行的椒客。一时间,母亲的干馍片成了香饽饽。
在韩城,夏天晒干馍已是一个不成文的传统。七八月的太阳火辣辣,晒干馍再合适不过了,家家户户都会蒸上一大锅馍,撕了馍皮,用手掰成一块块3厘米厚的馍片,一排排整齐的摆放在钢丝床上,上面盖上一层薄纱防止小虫子落到上面。平房上白花花的馍片一家挨着一家,场面好不壮观。中午时分齐齐再翻个过,馍片两面的水分完全蒸发后,这时装进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就可长时间保存了。干馍片吸收了太阳的精华,咬一口嘎嘣脆,最主要的是它对胃好,所以人们对他情有独钟。现在,干馍片经过包装已是韩城人馈赠亲朋的佳品,也被摆在商场的货架上,身处异乡咬上几口干馍,似乎这就是家乡的味道,母亲的味道。
我母亲蒸馍自有她的一套工序。每年的新麦子收仓归粮后,母亲就张罗着做新“酵子”。“酿食以酒为饼,民人用酿糟。”母亲常以醪糟做引子,投入玉米面,自然发酵后晾上三两天便制成蒸馍用的酵子。其颜色微黄,香味浓厚,营养丰富,无添加剂,蒸出的馍馍醇香无比,自然也最受欢迎。
蒸馍时,母亲将做好的酵子取一小块,温水化开,以10斤面粉一把酵子的比例和面。和面的比例特别重要,酵子多了蒸出的馍没嚼头,少了面发不起。和面时人、盆、面合为一体,和好的面还必须做到手光、面光、盆光,没有一定功夫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和好的面用保鲜膜封盆口、盖上盖子等待,这个过程十分重要叫——醒面。醒好的面团膨胀变大且表面起泡类似马蜂窝状后便可扯一块放在案板上,撒上面粉,反复揉搓。现在很多人家都选择用搅面机和面,省时省力,人轻松多了。我也曾劝母亲用机器和面,但是被母亲拒绝了,她总是说机器做的哪有人做的好吃,我知道母亲其实是在把她对家人浓浓的爱注入在这一次又一次揉面和搓面里,冰冷的机器是代替不了。待母亲把面揉成光滑的条状,蜻蜓点水似的在表面轻轻的切几下,一条馍就做成了。若是冬天,家里的土炕烧的火热,铺上面褥子,馍馍一会就涨的圆鼓鼓像个胖娃娃。母亲这边用油刷着篦子,那边父亲已将炉火烧的通红。馍上锅蒸40分钟后,柔软、光滑的馍馍就出锅了,此刻满院子都是馍馍的清香。父亲已等不及,热气腾腾的软馍烫的他直接拿衣服袖子包裹,夹上点油泼辣子父亲吃的那叫一个过瘾;母亲热衷于加点猪肉臊子,馍的热气软化了猪油,再夹些红油辣子,咬上一口,油香四溢,而我和爱人一样,还是喜爱母亲的干馍片。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母亲的纯手工酵面馍在我看来赛过一切山珍海味,因为母亲把她对家人的爱毫无保留的融入了其中。如今,母亲年事已高,蒸馍的次数日渐减少,但那份温暖依在,感情依在。(华富公司 张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