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扫一扫

奶奶与村庄
发布日期:2017-08-23    作者:程佩    
0
穿梭于城市黄昏的街道,欣赏着各式各样的人与事,很美。只是街道两旁高大的建筑物堵住了西边的晚霞,还是村庄的黄昏更美。晚霞映衬到村庄的角角落落,包括在村庄的奶奶的心房。真的很美,然而,只是近黄昏。
自打记事起,我就离开了村庄,离开了奶奶,每逢假期便奔回村庄去看望奶奶,村庄会因为我的到来多了几分生机,奶奶更是为此而笑容盈盈。奶奶出生于上个世纪30年代,从小丧父,家中又无兄弟,那个年代家中无男儿便会成为人们谈笑的话柄。我无法想象奶奶是怎样从那个贫困饥饿还要受人嘲讽的的年代中成长的,我只能说奶奶是从苦日子中走到村庄的。可是,也注定奶奶一辈子与村庄相依相守。
奶奶来到村庄正值新中国成立之时,举国皆大欢喜,而没落的村庄仍旧处在封建思想壁垒的保护下,奶奶的公公一副凶神恶煞的大地主模样,整天虎视眈眈的盯着奶奶生怕她偷懒。村庄可谓村庄,其实也就是奶奶的“地主公公”一家人。一家人占据几座山头,并排挖几孔土窑洞,堆起土墙,安个木门,一个安全和谐的家即一个村庄也就产生了。一家人,偶尔吹吹党风,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外面的世界;一家人,贫困艰辛,但也其乐融融。
奶奶生活在村庄,生活在这个有着“地主公公”的家里,就必须学会交际。说是交际,也就是做好本分事情之外学会察言观色,这样方可换得村庄的和谐。这也是村庄的一种文化,一种受封建思想熏陶下却又值得发扬的文化。所以,我说奶奶是个有文化的人,虽然她没有知识,甚至连1到10也写不全。
很多年以后,奶奶的地主公公走了,临走的时候告诫爷爷要对奶奶好。这个“很多年”包括土改,包括文革。很多年以后,奶奶有了二女子孙,有了在她看来一生的骄傲。在这很多年中,村庄不再是一个院子,一家人,山头山脚皆有人烟。村庄的人口多了,消息灵通了,道路宽阔了,跑出跑里的人也多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村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增强了村庄人的干劲。村庄人为各自的幸福劳作着,奋斗着,奶奶更是干劲十足想着种地卖粮供子女读书识字。那时的村庄可谓生机勃勃,欣欣向荣;那时的奶奶还行走如风。
又是很多年过去了,奶奶的子孙满堂,而村庄却变得空荡荡,住在村庄的只有那些像奶奶一样已成为“奶奶”的老人。村庄的窑洞变成砖瓦房了,村庄的山头修为梯田了,村庄的道路可以通车了。而砖瓦房内却不见有人烟,梯田已成为荒草坪,道路只有稀疏的脚印被黄风覆盖的几乎无影无踪。
奶奶的子女一直说服奶奶到城里和他们住,但每次去了不到几天,奶奶就吵着要回村庄。奶奶习惯不了城市的楼房,奶奶更习惯不了楼房里的人们对着门却不相识。奶奶还是回到村庄,回到那个她曾经有过希望奋斗过的地方,在那里她可以自由的吮吸每一道阳光的味道。
奶奶告诉我,她的坟地已经选好,是村口一块向阳的地方,那里可迎着村庄的第一缕阳光,在那里可以第一眼望见进出村庄的人。我真的不敢想象奶奶离开我们的日子,但是毕竟,毕竟奶奶已经老了。
奶奶与村庄有隔不断的情思,但作为奶奶子孙的我们每天不停的忙碌为的是在城市中寻找一块自己的天地。外面只想念奶奶,但奶奶思念外面的同时也依恋村庄。(韩城公司 程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