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卸去了五月的湿润清凉,逐渐温暖燥热起来。麦穗被六月的暖风吹熟,沉甸甸、金灿灿的,又是一个收割的季节,让我不禁陷入了遐想,想过去那些艰苦的岁月,想那些儿时收麦的情景。
还记得上小学那会儿,每到这个时候,学校就会放十天假,让帮大人收麦子,同时捡拾农民收割麦子时散落在地里的麦穗,完成勤工俭学任务。至少要交十斤左右的小麦,谁交的多,还有奖励。为了这份奖励,我和姐姐一人挎着一个小篮子,头顶着烈日,瞪着小黑眼珠,在原上的麦田里像鹰隼一样搜寻着“猎物”。发现哪里遗落的麦子比较多时,就会像兔子一样飞奔过去,生怕被别的小朋友抢了先。即使尖锐的麦茬刺伤了脚踝也浑然不觉,经过一天的努力,到了晚上收获还是蛮不错的。当我们怀着收获的喜悦回到家时,母亲看到我们被晒得黑呦呦的小脸,忍不住心疼地嘱咐:“明天别去了,开学把家里的麦子交上十斤就是了。”就这样,母亲的疼爱随着这勤工俭学的麦子交到了老师手里。
那个时候割麦子都是依靠人力。几亩地的麦子,都是母亲和父亲弯着腰,挥舞着割麦的镰刀,一刀一刀的割下来的。火辣辣的太阳晒的麦子像要着火一样,也让割麦的父母身体亲倍受煎熬。一阵饱含着麦香的热风吹过,虽然没有些许凉意,但对与在火炉一样的麦田里的父母而言,依然是上天的恩赐了。三亩地割完,基本上需要两到三天时间,在这两三天里我和姐姐的任务就是给地里的父母送饭送水。送的饭大多时候是数的清米粒的稀饭,菜是母亲麦芒前自己腌制的。饭送到地里时,邻里看到了,偶尔会羡慕的说:“真不错!女子养成了,饭都给你们老两口送到地头了。”母亲和父亲这个时候通常都会邀请邻里来喝碗稀粥解渴,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浓浓的乡情,就在这简简单单的饭食里。
麦子拉回场里之后,就等着焦阳似火的时候摊场。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小孩,坐机动车的机会比较少。我最喜欢邻里叔叔来碾场时,央求叔叔让我坐在拖拉机车厢里,跟着他一起在麦场上飞转。我坐在车箱里,看着挂在拖拉机后边的碌轴跟着拖拉机飞快的转动,感受觉自己像插上了翅膀,要飞起来一样,竟然忘了太阳的毒辣,不一会脸上就淌下了豆大的汗珠,再看看叔叔的衣服,早已湿透了。即便如此,依然开心。
叔叔碾过两圈麦子后,就该起场了。起场,就是把碾过的麦秆用铁叉翻起来,把麦桔秆堆放在场边,再把麦子和麦糠混合物推到场中间。在乡亲们齐心协力的配合下,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场就起完了。那时候,各家各户几乎都是这样,收麦子的时候,你帮我起场,我帮你碾麦子;你帮我把麦子拉回家,我帮你撑口袋装麦子……也许正是因为一起劳动,接下了这种互帮互助的情谊,这种温暖,融洽,和谐的乡情在乡亲们中间流淌了多年,也给我的童年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从1996年开始,收麦用上了机械。大型联合收割机只要从地里经过,地里的麦子便如风卷残云般不见了,要不了五分钟,三亩地的麦子就变成了黄澄澄的麦粒蹦着、跳着,从一个小桶里跑出来。乡亲们再也不用顶着能晒出油的太阳,割麦、摊场、碾场、起场了。村里的碾麦场早已经变成了健身广场。收麦的时候,乡亲们只需要拿着蛇皮袋子,到地里,装麦子就行了。再也看不到外出打工的乡亲回乡抢收小麦,小学生们也没有了忙假,老师也不再收勤工俭学的麦子,那些捡拾麦子的欢乐也一去不复返,那种因协作劳动而建立的互相帮助的乡风也变了。
“滴……”,一阵车鸣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面对又一个收麦季的到来,多想再回到从前,再用镰刀割一次麦子,再坐一次碾场的拖拉机,再起一次麦场,再到田里给双亲送一次饭,再感受一次浓浓的乡情。而这一切都像这六月的风一样,虽然温暖却永远的飞走了,一切都成了儿时美好的回忆,永远的留在了记忆里。(汉钢动力能源中心水 赵娟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