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在大山里长大的女孩,从小喜欢趴在自家阳台上望着对面山上的瀑布遐想。虽然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那叫瀑布,只是每天望着那股水流日夜不息地飞流直下。瀑布旁边有两棵枝叶茂盛的桃树,山里的桃花无人欣赏,但它们依然年复一年地按时节盛妆怒放。夜里小女孩伴着瀑布的哗哗声入睡,早晨醒来听瀑布的声音大小就知道昨夜是否下雨。就这样瀑布和桃花陪着小女孩一起长大。
看看山那边的世界始终是小女孩心中最大的愿望。但她从来没有翻越过对面的山,虽然有几次曾经试图攀爬瀑布光滑的岩体,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两山夹一水是小女孩少儿时生存环境的全部写照。山里的生活是清苦的,信息是闭塞的,连收音机都因为大山的阻挡收不到信号而成了摆设。小女孩只能从大人们的口中得知外面的天地是多么广阔和五彩缤纷。老师和父母都告诉小女孩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翻越重重大山,到平原发达地区工作生活。于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就可以翻越秦岭成了那个时代大山里孩子们的共同梦想。翻越铜墙铁壁般的山峦成了小女孩的学习动力。
虽然物质匮乏和交通信息的闭塞,但并没有影响小女孩童年的快乐。春天是小女孩最快乐的季节。每天上学、放学看着路边山上的梨花、桃花、杏花,白的、粉的、黄的次第怒放、繁茂艳丽,每每令她驻足观看,看得眼睛都花了,不自觉地就想到刚刚学过的唐诗“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小女孩想这么美的花山那边有吗?想当然的以为山那边的花肯定比这里的花更美。令人厌烦的事是每到这个季节淘气的男孩则用刚刚发芽的柳树枝条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吃一口松树籽再用竹管子吹出来玩打仗游戏,吹得满教室狼藉一片,当然常常殃及他人。
山里的学校上生物课更是因地制宜,别致生动。为了采集蝴蝶标本,老师带着学生拿一个竹竿上面套上网子来到校外的河边扑蝴蝶。山里的雨说来就来,扑着扑着就下起了雨。只好躲到石拱桥下的桥洞里等雨停。桥洞下的石块里隐藏了许多螃蟹、青蛙等两栖类动物,搬开石头一捉一串串。不一会儿,雨就停了,雨后的蝴蝶更多更易扑到,扑捉回去夹在书里做标本,又是一大趣事。上完一堂生物课真是收获颇多。
学校在小河边上,学校后门有几棵柳树。春节过后,总是这几棵柳树最先抽出嫩绿的枝芽提前通知大家春天到了,“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涤,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我们在学校门口就能身临其境地领略到唐诗优美的意境。
夏天,这几棵柳树的婀娜多姿则成了我们遮阳避日的好去处。一夏天上学有平坦、宽敞的公路不走,却偏要光着脚趟河上学,从后门进校。任由绿油油的水草缠脚,脚底板被鹅卵石垫得生疼,也要寻找那种激流勇进的感觉。清凉的河水温柔地抚摸着拍打着双腿双脚,一路走下来心旷神怡。傍晚吃完晚饭,便拿着书往山上跑,爬到运输矿石的缆车铁架子上背课文,那里风大凉快,没有蚊虫叮咬。坐在高高的铁架子上,居高临下俯视群山,书背得又快又准。就这样在山里边玩边学,五年级学习成绩却突飞猛进,很轻松地考入了初中重点班。
为了圆梦,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为了独自到山外去闯荡。那个时代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考上大学才有可能翻越秦岭。在没有辅导资料、师资力量差的教育环境下,小女孩终于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来到了省会大都市工作。可是工作后的一系列遭遇并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好。首先是气候、饮食的不适应,再后来是不习惯环境的污染、空气的污浊,以及人心的复杂和人世的动荡。十几年过去后再回到原来居住的山沟才发现那里才是适宜人居住、生活的地方。宜人的气候、新鲜的空气,没有拥挤的人群,只有静谧屹立的群山和潺潺不息的河水与你对话。人生啊,就是这么奇怪,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是围城说呢?还是失去的东西才是珍贵的?想来想去人生还是需要经历。只有经历了才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适合你。古代选拔官员的标准有一条是“读万卷书,行千里路,阅人无数”,人生大概也要有这样的追求才不枉来到人世一次。人生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有不断的体验、经历,朝着你心中一点一滴的目标奋斗前进才对得起自己这一生! (龙钢集团西钢公司:傅文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