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整理柜子时,看到了这些纯手工缝制有飞鸟、花草及带字图案的鞋垫静静地躺在柜子一角,思絮又一次将我拉回初次见婆婆的情景,这些鞋垫是临走时婆婆送我的。
记得第一次去夫的老家甘肃见公婆,心中各种不安,一天的长途奔波,下午的时候到了丈夫的老家,看到那连绵的大山凹凸不平的小路,加之晕车,到家后便上床焖头大睡。从小生活在关中平原的我,看到眼前的情景让我有点不适应,心里觉得有点委屈,对婆婆问寒问暖也心不在焉。吃完晚饭后,婆婆在老式柜子里找出一个黑布包袱,一层层打开,拿出几双鞋垫递给我,看到婆婆满是老茧的双手粗糙且裂开好多口子,我瞬间眼睛湿润了,看到她瘦弱疲惫的身体,单薄的衣衫,虽然陈旧却很干净,稀疏的头发白了一半。我明显感到婆婆身体有轻微的抖动,我也没有初见婆婆的陌生感,叫了声妈,看得出婆婆是个实诚人,连声答应,拉着我重新坐到床边,还给我递过来当地的特色小吃,此时我没有一点胃口,婆婆却泪眼相望,我不忍心扫老人的兴致,只好大口地吃着,婆婆也开心的笑了,我们娘俩就这样坐在床边便聊天,我才知道这些鞋垫是婆婆亲手利用劳动间隙一针一线缝制的。看到那些漂亮的鞋垫、我感到婆婆的种种不易和深深的爱,自己却还不会做针线活,望着滋祥的老人,是那么可亲可敬,一切不适感瞬间消失殆尽。顿时心情愉悦起来,老公曾戏谑地说,我婆婆聪明,轻而易举的收买了我,而在我看来,是婆婆的真诚感动了我,谁说婆媳自古是冤家,只要心里想着对方,婆媳胜似母女。
在老公家乡待了几天,我深深体会到他们的不易,条件虽然艰苦但这里的每个人都勤快,年轻人大多常年在外打工,上了年纪的就在家里种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更令我感动的是那里的女人特别能吃苦,不但操持家务,闲了就近找活干挣零化钱。婆婆也是一样,每天早起吃过饭就和公公一起下地干活,回家后还要干家务,空闲了也不歇着,就做鞋垫、鞋子,针线活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
我的婆婆大字不识一个,但鞋垫子做的很漂亮,平时会把一些不用的边角布料加些旧报纸糊在墙上面,晾干后压在炕席底下,从集市上买来各式各样的花线和新的棉布料、还会把别人抽完烟盒子里的金箔纸存起来。做鞋垫时,先按照鞋的大小把之前压的平整的布裁剪两层,垫上金箔纸(金箔纸较亮,主要给眼睛帮忙),再用带格布包起,大针脚先缝上几针,然后用五颜六色的线,自上而下开始一针一针绣出不同的图案。一般情况成人鞋垫一天功夫,一双漂亮又耐用的鞋垫就能出成品。
去年婆婆从甘肃老家来勉县帮我带孩子,闲了就找来我们不穿的衣服、裤子,给我们一家大小做鞋垫。听老公说,以前家里困难的时候,婆婆抽空做一些针线活去集市上卖,买的人可多了,现在还学会绣十字绣,只是现在眼神不太好,但为了绣一双好的鞋垫,有时会改几次,从不含糊,她对针线活总是精益求精。
婆婆生育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对我这个大儿媳妇也格外疼爱,也曾想教我一些针线活手艺,但因我工作忙加之没有耐心,她也就没有再坚持。
眼前的几双鞋垫对我而言弥足珍贵,我一直珍藏着,没有舍得用。婆婆虽然只是一个生活在大山的农村人,但她勤劳朴素、热爱生活的情怀却始终影响着我们这些子孙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