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携爱妻游蹿于街头小巷,不知不觉晌午过去了,腿跷的慢了,肚子也不争气的开始了抗议。一股莫名的引力牵着我俩越过大桥,老远看见了一家餐馆“关中葫芦头”。
一股浓浓的油泼辣子味诱得我们加快了脚步,环视一下四周,这条街汇聚关中各类特色,以面食居多,此时已是午饭的时候,一片热闹的景象。进了葫芦头,墙上悬挂着各色葫芦头照片,甚是馋人。
一会儿的功夫,两碗热气腾腾的葫芦头放到了我们的眼前,用筷子轻轻地翻搅着,碗里是红油辣子,热气腾腾,吃得人满头大汗,甚是畅快。十多分钟,我已吃个碗净盆光,而妻子性情温和,吃东西也是如此,还在细细的品尝着。
看着妻子满头的汗珠,一丝温馨的感觉油然而生,一碗一世界,一人一颗心,那不是葫芦头,就是老家的麦子泡,肥肠、凉粉、猪血、心肝、大油、韭菜、香菜和烧豆腐,还有红红火火的油泼辣子,林林总总地烩就了这一碗色香味俱佳,令人口舌生香、一时无法释怀的麦子泡。
记得往些年,在澄城老家,每当大年初一早上或红白喜事,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一顿麦子泡,我家也不例外,煮肉的腥汤水熬上一锅大麦籽,放上大油辣子,各类食材咕咚咕咚,热气腾腾、紫气祥云,缭绕不绝,俨然映射出一副欢腾的喜气,热闹气。待到红油滚烫时,我和父亲早已按捺不住,一人掂着一个瓷碗,围着母亲来回蹒跚。每每此时,母亲一手握勺,一手拉过我,满满盛上一碗,而父亲无辜的望着母亲,似想表达点什么。这时母亲总是温柔地笑笑,接过父亲的碗,也为他盛上一大碗。我和父亲开心地捧着手中的碗,仿佛这碗中盛着的是人间无上美味。
渐渐地,我上初中了,一周回一次家,麦子泡成了每周必不可少的饮食,还是那口锅,灶台也与当初无异,只是母亲在厨房忙碌的时间似乎变得长了些。学了些许年的文化课,自然明白尊老爱幼,要做个模范青年,我挺了挺薄弱的胸膛,笑着告诉母亲先盛给父亲吧。习惯站在身后的父亲摸了摸我的头,没有表达什么,而那一刻我明显感觉到了他脸上潜藏的笑容。母亲没有同意我的意见,还是拿过了我的碗,一并递给我和父亲两块精致的烧饼,念叨着:“又不是不够,小孩子饿了要多吃点,长身体呢。”无意间,我看到了母亲额头渐露的几丝皱纹和汗珠,只是当时我并没有体会到,母亲在厨房的时间变久了,是在为我和父亲加餐。
后来,上高中了,习惯了长时间的不回家,开始不习惯母亲的唠唠叨叨,每次通话也只是寥寥几句。当我回到家里,不再需要漫长等待,母亲早已盛好麦子泡,还有各类鲜亮的小菜,那碗还是我特用的那只碗,那么明显,似乎在这桌上的“世界”一直就有着独特地位。放下手里的东西,我直奔餐桌,囫囵吞枣地解决起来。母亲总会念叨,“不要急,慢点,别呛着了……”父亲还是一脸平和地望着我,我想父亲脾气真好,能容忍天底下这么唠叨的女人,而我似乎再也听不进母亲的一字一句。快速解决温饱后,在母亲无奈的表情下一溜,出门找同学玩去了。
再后来自己开始生活了,面对繁琐的做饭过程,我才明白每次做饭母亲都作出了那么多辛苦的准备。挑食材、择菜,洗菜,烧菜直到最后美味精巧的食物出锅,没有一个环节不是饱含着母亲那颗无私的心,那份对我,对父亲以及对这个家庭浓浓的爱。
“想什么呢,笑的那么入迷?”,我回过神,妻子正傻傻的望着我。我一脸无奈,是该气她影响了我漫长的思绪呢,还是该谢她勾起了我美好的回忆。都不重要了,我想,我应该找个时间,回老家看望下年长的母亲,再为她亲手做一碗麦子泡。
“走,回家,下午饭我们做麦子泡。”我拉着妻子的手,大步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