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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是乡音
发布日期:2023-11-09    作者:薛生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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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沟壑纵横的陕北老家,着实有些远了,漫步在和平路的街道上,两旁的路灯与月光交相辉映,给整条街都披上了一层幽暗的黄色的纱。走在这逐渐伸向远处的街灯下,看着那匆匆往来的行人,我仿佛与这个江南小县城格格不入。在勉县的街道上,实难以听得到地道的陕北话,洪亮且带着些“儿化音”,与灵秀婉美的勉县话相比,让我这工作和生活在勉县的陕北人,曾经无数次从梦中惊醒,而后才慢慢地再次沉睡过去。

让人最是魂萦梦牵的就是乡音了。每一次与父亲和母亲打电话时,我总是舍不得挂断手中的电话,东拉一句,西扯一句,聊几个小时是稀松平常了,这是我在他乡能听到乡音的最佳途径了,我多想通过电话那边的乡音,多亲吻一下曾经孕育我的这片土地。“二娃子,慧平”这一声声我的乳名,想想也只能在一个小村庄听得着,也就是在这里扎了根,从未离开。多年后,听到的是“小伙子”“师傅”这类的代名词,虽说也算亲切,但与村里人叫我的乳名相比之下,究竟是差了许多,也没有了乡音那独特的魅力了。

有朋友说再忙也得放下手中的工作,让我趁着休假时间,多回去走走,故土依恋,乡音难忘,是人之常情。殊不知无痕的岁月像一把套索,总把我牢牢禁锢在这远离乡音的他乡,再加上生活的羁绊,总让这看似简单的愿望变得遥不可及。空闲的日子倒是有些,回一趟老家是略显得有些仓促,在自媒体发达的时代,偶尔在网络上能翻到一些来自黄土高原的小视频,亦或是充满了陕北特色的图片文字,总算能解一些对乡音的眷恋,便能让躯干留在另一片土地上,让思绪赴千山万水,回到乡音的世界,在那里故土尽情交融。

去年带着妻子和女儿回了一次陕北,当脚踏在陕北特有的黄沙地时,迫不及待的心总算是有了着落,周围的花草树木仿佛都有着莫名的亲切感,抚摸着曾经爬上爬下的马趴杏树,这个伴我成长的“老伙计”,树冠被风吹得莎莎作响,似乎用家乡话在欢迎我这个一两年也难得回一趟的伙伴。去镇子上买东西时,我趁机与路边的小贩们闲聊上几句家常话,为的就是能把每一句独具特色的陕北话牢牢记在心里,闲暇时当做最美的回忆。

一个人无论走多远,有乡音的地方就不会孤单,不会饮酒对月暗伤泪,也不会站在山头,隔着崇山峻岭,望山峁上的桃花粉杏花红。乡音是刻在骨子里的,若是忘记了乡音,就是忘记了自己的根。在河堤与妻子买菜时,遇到一个从陕北迁到此地近三十年的陕北人,即便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依旧操着浓重的陕北腔,致使我们之间少了许多年龄和地域上的隔阂,熟络起来,倒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他告诉我,勉县这个地方,有不少延安和榆林人,就因为有共同的乡音,彼此之间颇有照应,有时候还会最在一起,相谈甚欢,也算是对那片土地的慰藉。

前些日子,哥哥说是要趁着国庆假期,带着孩子到勉县游玩几天,他少有时间走出黄土高坡,陕北口音也就更是浓重。我暗自盘算,这应当是我最接近乡音的日子了,但由于中秋节带孩子们回老家与父亲和母亲过节,多在老家待了些日子,到勉县的行程便搁浅了下来。哥哥与我的这一个算不得的约定,也放在了下一个不知具体时间的日子了,或许是明天,又或者是明年。久未闻的乡音随着日子的消散和哥哥旅程的延迟而渐渐失去了,这对于远在他乡的人来说,等待的日子最是煎熬。

我不曾知道,在这个小县城,有多少是像我一样热衷于听一听乡音的人,也不知道是否他们也会在梦中惊醒,站在窗前,点燃一支香烟,久久不愿沉睡。但我知道,若是没有生活的羁绊,他们也像我一样,都想着可以回到那个从牙牙学语到远赴他乡那段时间里,留下无数回忆的地方,听一听乡音,触摸着大门石板台阶,若是在某个日子里相遇有着相同口音的人,走在一起相互倾诉,在一片叹息声中继续着明天的生活,而后剩下乡音的思念了。

“少小离家老大归,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许是离乡的日子久了,偶尔回老家一次,遇到村里老一辈的人,相见时还能闲聊一些,小一些的孩子们相见,确实只能微笑一下,算是打了招呼,不过乡音倒是格外熟悉了。泪潸潸,乡音依旧,念去去,相聚无期。此刻,我只是一个人坐在汉江堤上,看着往来的行人,江上划过的游船,点燃一支烟,在路灯下有些耀眼,而我的思绪却飘向远方,回到那个熟悉又变成了陌生的村庄,乡音在村子的犬吠中变得模糊,随着夜已深,乡音也在黑暗中渐渐消失了(汉钢公司炼钢厂 薛生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