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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留坝 遥想张良
发布日期:2022-11-22    作者:席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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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坝,因西汉初年留侯张良功成身退,晚年隐居于此而闻名。相传张良功成名就退隐在留坝的紫柏山,后人张鲁为其修建留侯祠,因而得名为“留坝”。

留坝地处秦岭南麓,汉江上游,面巴蜀而背秦川,北靠太白,属于太白山脉的延续。因而留坝境内山岭陡峭、高寒险峻,耕地贫瘠,昼夜温差大,生活条件艰苦,即便在现在也不算富裕之地。更何况距今2000多年前的西汉初期,历经秦末连年征战、劳动力稀少,此地更应该属于荒凉苦寒之地。作为西汉开国功臣,张良有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外”的非凡能力,我一直不明白晚年为何选择隐居于此。按理说他可以去封地告老还乡,或者归隐富足之地、名山大川。毕竟,按照“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说法,张良隐居穷乡僻野也不符合贤者退隐的惯例。

恰逢周末,我坐上从宝鸡回汉中的大巴车,全程穿越太白、留坝,两旁公路沿线山峦叠嶂,植被丰富。顺着公路的延伸,弯曲的河流沿路不紧不慢向前流,犹如千百年来时空的延续。四周嶙峋的山脉陡峭延绵,在岁月流转中亘古不变。穿过一段盘山路,眼前的视野突然开阔,路边的篱笆、农田、院落、牌匾、牛群、饭店、集市颇有古风,就像用滤镜过滤掉现代元素,让你恍若隔世,渐入遐想,仿佛随着晚年的张良穿越回汉朝,感受着世外桃源般的古朴和静谧。

这条蜿蜒延伸的公路,在西汉时期可能是官道,也可能是羊肠小路,毕竟汉朝初年百废待兴,地广人稀,生产力低下,古留坝无富余人力开荒拓道。公路上来回的车辆,在汉朝应该是镖车、马车、驿马,一骑驰来,烟尘滚滚;道路两边的仿古条凳上歇脚的老人,犹如彼时拄杖的老人,佝偻着身躯伫立在道旁;河边悠闲的钓鱼人,构成了古人蓑笠撒网、渔翁垂钓图;嬉闹玩水的小孩,穿越到西汉初年是一群散学归来、无忧无虑的稚童在戏水,那时的学童感受不到现在繁重学业带来的压力;路边的川菜馆、牛肉面馆、加水洗车站、停车场,放在古代就是客栈、茶馆、驿站;远处的学校,在汉朝应该是“蒙馆”(启蒙的学塾),留坝位置偏僻、狭小,还达不到设立“太学”机构的级别;农贸市场熙熙攘攘的人群,映射着古时市井交易的人来人往;肉摊上用铁钩挂着几片猪肉,有肥有瘦,放在西汉初年,可能是屠夫杀猪屠狗摊,肉岸上放着宰杀洗净开膛破肚的猪肉、狗肉,或者是猎人悬挂着野鸡、兔子、狐狸叫卖……隐居,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只是远离了尘世的喧嚣,绝不是与世隔绝,而是融入自然中,获得心灵的宁静,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生于乱世,少年出众、中年成相、戎马半生,平定天下、位于极品的张良,凭借出色的智谋,协助汉王刘邦赢得楚汉战争,建立大汉王朝,帮助吕后之子刘盈成为皇太子。他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看破了世间起起落落,最终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实现了“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愿望,内心再也不受什么羁绊,还在乎什么大隐、小隐之虚名吗?

据《史记》记载,刘邦得天下后开始铲除功臣,先后被杀的有韩信、彭越、英布等人,即便是萧何,也有过下狱险被错杀的“人生污点”,而张良深谙“敌国灭,谋臣亡”的道理,最终辞官归隐,是“汉初三杰”中唯一一位得以善终的人。看着这“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颠”的秦岭山脉,细想张良与刘邦这对“非常君臣”,在历史的长河中,也只有当张良遇见刘邦,才能发挥其才能,成就彼此,实现了自己“为韩报仇强秦”的政治目的和“封万户、位列侯”的个人目标。当大功告成的张良目睹彭越、韩信等有功之臣的悲惨结局,联想范蠡、文种兴越后的或逃或死,深悟“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哲理后,自请告退,摒弃人间万事,从容来到留坝紫柏山,专心修道,最终从善而终。

留坝,四季云雾缭绕,山气潮湿。张良隐居时,应该也是时而垂钓,时而农耕,时而采药,童子相随,飞鸟相伴,日落而息,清淡而不乏味。也许梦中还会出现纵横驰骋、指点江山的场景,可醒来更多的是释怀和清醒。毕竟,自古谋士皆智勇,终其一生仍然“劳劳车马未离鞍”,唯有子房先生一生从容进退,善始善终。(宝铜联合党委 席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