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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遐想
发布日期:2022-11-29    作者:张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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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沉浸在色彩斑斓的秋韵中,甚至树枝上的红叶还在顽强地对抗着秋风、树上的果实还在传递着秋天收获的讯息冬天却悄悄地来了。搭乘记忆的列车,那些刻在深处的记忆,那些遥远又深入我骨髓的冬天,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我的眼前。

记忆中,冬天的序曲往往从一双棉鞋开始。小时候,每到立冬的前一天晚上,母亲会拿出农闲时做的棉布鞋,让我们姊妹三个试一下,因为里面填满了足够量的棉花,脚伸进去感觉到软绵绵的,唯一不足的就是新棉鞋没有被现在的高科技定型,需要我们用尺子顶着脚后跟,使劲将脚往里面送,或者脚尖对着一面墙使劲踢一踢,直到脚后跟踩到鞋底为止。这个时候,经常会听到隔壁大妈家传来“咚咚咚……”地踢墙声和堂妹因鞋穿不上的哭声,往往踢墙声停止不到几分钟,就会看到两个堂兄领着堂妹穿着崭新的棉鞋、脸上挂着极为满足的表情来我家,没话找话似的提醒我们明天立冬,要记得穿棉鞋此时母亲总是先假装突然醒悟,感谢他们的提醒之后再夸赞一下他们的棉鞋多么的合脚。第二天上学的路上,穿着暖暖的棉鞋,踩在失去水分的落叶上,听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心里别提温暖,看到同样穿着新棉鞋的同学们,大家都相互一笑,反正比平时见面时友好、礼貌多了,这应该是穿着新棉鞋的作用吧,至此,一年一度的冬日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记忆中,一张温热的炕是贯穿一个冬天的话题。为了过冬,每家都会将秋收后的玉米秸秆和玉米芯晾干,放置在门前或者屋后的空地,以满足牲畜的加餐口粮和烧炕的需求。每天下午太阳刚一下山,各家的妇女们就开始在自家收麦子的麦场里提回一大笼麦秆,在门前抱上一捆玉米秆,在炕把子(用来将秸秆等燃料往炕洞子里面塞的工具)的帮助下先将玉米秆和玉米芯一点一点地平铺在炕洞子的各个角落,然后再给上面平铺一层麦秆,既要保证所有角落都有秸秆,还要保证所放进去的可燃物稀松,避免浓烟从炕门处冒出,甚至因空气缺少而直接灭火天快黑的时候,每家炕的烟筒里都会冒出缕缕青烟,构成一幅人间最温暖的烟火图。晚上,一家人坐在温热的炕上看电视,若有邻里来串门,请人家坐在炕上,拿出家里刚爆的玉米花,说着、笑着。要是遇到下雪的天气,炕会整天都被烧热,农家人会三三两两挤在一家的热炕上,妇女们相互沟通着流行的布鞋样子,男人们抽着烟,谈论着当年庄稼的收成和孩子们的学习,顺带讲一些邻村最近发生的事热炕是那个年代渭北平原农家人过冬的主要方式。

记忆中,冬天的高潮部分往往由一场大雪担任主角。北风吹、雪花飘,一片片的雪花从天而降,漫天飞舞,它们像曼妙的舞者,肆意打破着冬日的安宁。经过一晚上的沉淀,第二天,雪的厚度足以淹没小孩子的棉鞋,那时候很少有人买得起皮鞋,遇见大雪也只能继续穿棉布鞋,上学的时候大家还小心翼翼,一步一个深脚印,生怕雪融化在鞋里,将鞋子染湿,到了学校也会及时将沾染在鞋上的雪跺掉,下午放学的时候,经过一天的脚踏车撵,小路的中间会被弄得平整而坚硬,刚走出校门的孩子们有的相互搀扶着慢慢走、有的在冰上慢慢滑,遇到稍微有点坡度的路段,会来回滑上几次,顽皮的男孩子将书包当滑雪板,坐在书包上顺坡而下……笑声、欢呼声此起彼伏,穿破沉寂的冬日夜空,将孩子们欢乐激动的心情传达到冬日的角角落落。身着冰冷的棉衣摸黑回家,各自在家领教着不一样的家法家规,有挨打挨骂的、有被罚下跪的,还有被家长逼着继续踩着冰块去麦场里装麦秆的,大人们在孩子们面前严肃地绷着脸,但他们相互见了面就笑嘻嘻地吐槽着自家宝贝的“捣蛋劲儿”,一边又准备着给炕洞里加点柴火,暖棉衣、烘棉鞋。我当时也受到了家人的责骂,具体的都忘了,但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感到很痛快。

近几年,农村逐渐用上了天然气、装上了壁挂炉,大多数的80、90后的母亲们大都不会做手工棉鞋,五六十年代的人都说我们是赶上了好日子,住在高楼大厦里也不需要烧炕,孩子的衣服脏了也不用担心干不了。是呀,随着国家的发展进步,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红火,钻进暖气房里,小时候对寒冬的恐惧逐渐烟消云散,只留下那些温暖的记忆。 (龙钢公司 张娈)